如果他妻子迟迟没有放过他,那问题就严重多了。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多,霍鑫仿佛被打击到了,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抬起头去看,发现他忽然站起身,闭着眼睛回到自己一开始待着的树下,继续睡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看向旁边的酒坛,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盯着时间长了,我总感觉上面的鬼脸在动。
就因为这件事情,我一晚上没睡好觉,要不是因为道术被黄老道封禁,我也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的。
到了白天,霍鑫还是跟往常一样,开着马车赶路,对于昨天的事情,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在一旁啃着烧饼问道:“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疑惑的回道:“什么奇怪的声音?你小子不会遇到鬼了吧?”
我本来想告诉他,就是遇到鬼了,但仔细想想,真说出来,他可能不信。
“昨天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就在马车旁边。”
“你没有听到吗?”
霍鑫回道:“没有,你这孩子是做梦了吧!”
“这荒郊野岭的,也就咱们两个,不然就是鬼了。”
“那霍鑫叔,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他想了想说道:“信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我倒是希望自己遇到鬼,还可以见到死去妻子一面,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愧对于他。”
霍鑫说到这里唉声叹气的,看他这么痛苦,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你跪在马车前面,跟你妻子聊天,你一边哭一边说……”
我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总感觉会让他丢面子。
霍鑫倒是来了兴趣,问道:“我哭着说啥了?”
我有些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看出来了,说道:“你不用担心,尽管说,咱们就是聊天,别在意其他的。”
我看他也不是那种爱面子的人,想了想如实说道:“就是说我想你啦,没有你我怎么活啊,还说我这些年一个人奔波,也只有你陪着我了。”
霍鑫并没有再回答我,这让我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他不会生气了吧?等了一小会儿,我忽然发现他哭了,眼睛红彤彤,这一个大男人,怎么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不是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他哽咽的问道:“那我还说什么呢?”
我看他这副伤心的模样,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但看他又哭又笑的,只能接着说:“你一直拉着她不松手,还说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呆在你们身边的。”
说到这里,霍鑫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顷刻间掉了下来,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回道:“不好意思啊,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哭。”
我也没有在意,说道:“其实你妻子做成的酒坛子,应该一直在陪着你,他的灵魂也被束缚在里面。”
我想起身后酒坛子那张扭曲的人脸,就感到头皮发麻。
霍鑫不太理解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我爬到马车后面,将酒坛子拿出来,正好前面的路也不用他看着,就将酒坛子递给他,我还特意将有人脸的地方给他看。
他看到妻子尸骨做成的酒坛,上面的人脸也十分清晰,虽然扭曲了,但看着还是十分恐怖。
那张人脸仿佛要从酒坛子里钻出来,反正我是越看越觉得可怕,倒是霍鑫,非但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一脸心疼的摸着那张脸。
“老婆啊,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霍鑫抱着妻子制成的酒坛,痛哭流涕,我看到他额头中间的阴霾也消散了,或许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注定要遇到那群偷酒鬼,而他的妻子为了保护他,特意现身与他相见,虽然霍鑫是在做梦,但也肯定梦到死去的妻子。
“我觉得咱们到了白村,你应该带着妻子去寺庙,让那里的遁悟大师看看,让他超度一下,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的妻子更加痛苦。”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么多年,他妻子一直被囚禁在这个酒坛里,不是她不愿意走,而是舍不得面前的人,这个与他成家的男人。
霍鑫一直保持着清醒,并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他对我说了谢谢,还说等到了白村,处理完手下的活,他就会去。
其实在那天晚上,霍鑫真的梦到自己的妻子了,他在梦里遇到的,说的话,跟我描述的一样,不然他也不会感到伤心难过。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深信不疑,白村已经可以看到,马车的速度很快,他将酒坛交给我,双手抓住缰绳,加快了速度。
来到村口,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天空飘起了小雪,这里是最靠北的位置,旁边就有个常年不化的雪山。
白村,这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来,霍鑫下车去检查马车,而我也在这时和他道别。
“霍鑫叔,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需要一周的路程,还要累个半死。”
他听完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多大点事,不用在意,路上能有个陪我聊天的人,我很开心。”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活,我就带着妻子去寺庙,听说白村的遁悟大师,很有本事。”
“好,那我们有空再见。”
我跟他道别后,直奔寺庙走,我是没想到遁悟的名气这么大,跑路的商人都认识他。
但也难怪,听霍鑫的意思,他一直往白村跑,认识遁悟也正常。
我记得遁悟的寺庙在半山腰,要一直往村子里面走,周围有不少村民,他们挨家挨户的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还有的挂上新鲜冷冻好的鱼,看着个头挺大的,我都有些好奇,这么大的鱼,吃起来得有多香。
来到寺庙门口,我被冻的浑身发抖,正好看到遁悟正在门口扫雪,我走过去刚要跟他打招呼,谁知他赶紧回到寺庙里,我还以为他是要好好接待我一下,毕竟都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也算是我半个师父。
哪知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进入寺庙里,第一件事就是关门,这大冬天的,还下着大雪,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别提有多尴尬了。
我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师父,遁悟师父,你开门啊,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林天啊!”
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把门关上,都说黄老道小心眼,我是没想到遁悟比他还小心眼。
只听他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说道:“你过来干嘛?指定没啥好事,上次把佛祖的金身扔出去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过来?”
“若不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早就送你去见佛祖了。”
听到他的话,我就知道他还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在门外苦口婆心的解释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当时也失去理智了,啥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啊!”
“你看外面这么冷的天,你不让我进去,我万一冻死在外面,你的罪过不就大了,见死不救,这还是一个和尚该有的样子吗?”
“而且我被冻死了,你也麻烦,谁不知道我身体里有抱怨妇,我死了她就出来了,到时候别说佛祖,你这座庙能不能保住,都不敢说了。”
我说完这些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遁悟慢慢的推开门,还不等我进去,他用手挡住我说:“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吧?没带其他人吧?”
我摊开手回道:“没错,就我一个人。”
“那只该死的乌鸦没过来吧?”
“没……”
“那就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