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场,作为华国此时最为繁荣的地界,鬼子在沪地开的会社也不少。
鬼子作为一个完成了部分工业化的半工业国家,自然可以生产很多华国生产不了的工业品,所以华国对于鬼子来说也是很好的倾销工业品的市场。
这些会社其实也是鬼子四处侵略的触手,不仅仅承担了很多替鬼子收集情报的功能,还替鬼子吸了很多华国的血来支援它们的战争。
按照往常的惯例来说,鬼子的会社生意不会特别好,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太一样。
不少民众拿着手里军用手票的开始在鬼子会社前排了老长的队,各种针头线脑还有日用品开始了疯狂的抢购。
军用手票以这种疯狂的贬值速度,所有的民众都不敢把这坑人的玩意儿留在自己手里,于是又再一次的加速了军用手票的贬值。
目前这种纸钞的根本来自于其背后的信用,事实上如今这个年代各种物品还是基本以银元作为锚定物的,鬼子货币的信用基础本来就不坚定。
先经过做空鬼子军用手票的方式让他们贬值了一波,如今这种恐慌性地把手中的纸钞在鬼子株式会社变成实物的场景再次让鬼子货币又贬值了一波。
可以说,犬养健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当华国的民众用鬼子发行的军用手票换回了各种各样的物资以后,留给这帮鬼子的只剩下了这堆废纸般的纸票。
问题是鬼子拿着这堆已经开始疯狂贬值的废纸有啥用?
其实排队在后边的这些沪地的民众也很焦躁,随着这个军用手票的贬值,可谓是一天一个价,如果今天不能把手里的这堆纸钱换成实物,明天说不定就成了一堆废纸了,所以每个人都很焦躁。
人多,如果一焦躁就容易产生争执,一争执就会打架。
在鬼子在沪地最大的日用品株式会社面前,就因为两句瞅你咋地,两拨人瞬间干了起来。
当两拨人干起来的时候,在二楼茶馆喝茶的犬养健瞬间就觉得不太好,场面一旦乱起来很难控制住。
这十里洋场可不是当初的金陵城,绝对不能用屠杀这样的手段,毕竟租界里还有不少洋鬼子看着。
就在犬养健犹豫是不是要把沪地的宪兵队调过来维持秩序的时候,局面瞬间失控了。
有了最开始的两拨人争斗以后,打斗过程中难免会碰到其他人,于是就有其他人不断地加入战团中来,整个局势就如同链式反应一样越来越混乱。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兄弟们,这帮狗日的小鬼子用这些纸钱来糊弄咱们,咱们还买什么买?
直接抢了他娘的!”
这句话一出,场面安静了一瞬间。
就连刚刚还打架打得热闹的几波人,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骤然,这一瞬间的安静被打破了。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瞬间被倒下去了一瓢冷水,瞬间沸腾起来。
原本还打得热闹的这帮人瞬间不打了,所有人如同潮水般涌入了那小小的会社中,也不管什么棉麻绸缎还是米面粮油,只要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都纳入了在场这些人的手中。
场面简直就是一片混乱,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开始拿走所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犬养健在二楼看到这一幕,简直都是目瞪口呆。
这特么都什么情况?
这是都直接抢了吗?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通过内部渠道赶紧通知宪兵队前来镇压。
可是几乎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愤怒到极致的华国民众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几乎就是一通风卷残云般的操作,鬼子在沪地最大的株式会社被整个搬空,就连门框都被拆下来了。
如果不是那几个鬼子社员拿着手枪拼命护着几个女社员,估计这几个女社员都会被愤怒的众人给打包带走。
当鬼子的宪兵队赶到的时候,鬼子在沪地最大的店铺已经被洗劫一空,就连门板都没有给鬼子留下。
犬养健隔着宪兵队,看着屋子里内模样,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把这个店铺比作是一顷农田的话,此时这个店铺的模样就好像是经历过蝗灾的麦田,一片光秃秃。
犬养健此时真切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今华国虽然在蝗军的铁蹄下丧失大片的领土,数以亿计华国百姓匍匐在他们脚下,看似已经被蝗军征服了,但是在这一片顺伏背后是压抑不住的滔天火焰。
想到这儿,犬养健不由得一个哆嗦,他不敢想象这群匍匐在脚底的民众重新燃烧起来将会是什么样。
那一定会很壮观,但是对于蝗军来说那一定是极为恐怖的。
由于沪地的这些民众们动作很快,等到宪兵队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一哄而散,只留下满地或被撕碎或仍旧完整的军用手票。
满地狼藉。
犬养健站在外围,看到满地都是被蝗军士兵踩在脚下的军用手票,鬼子军靴踩着军用手票,他感觉到异常讽刺。
就在他还在沉思的时候,鬼子宪兵队押着一个华国年轻人过来了,宪兵队长一脚把这华国的年轻人踹倒在地上。
“八嘎!谁让你们在这儿闹事的!蝗军的东西你都敢抢,你是找死吗?”
那年轻人由于挨了一顿毒打,脸上已经鼻青脸肿了,牙龈上满是血痕,他张着嘴说道:“只允许你们这帮鬼子用这些狗屁纸钱糊弄我们,暗地里抢劫我们华国百姓的血汗,就不允许我们抢你们了?
从甲午开始,你们抢了我们多久?
我们不过就是抢了你们一回而已!
哦,不对,我们华国乃是礼仪之邦,怎么会抢你们这帮狗日的?
我们只不过零元购而已!
tui!”
那年轻人的扭过头来,用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朝着那头鬼子宪兵队队长吐了一口唾沫。
毫无杀伤力,但是侮辱性十足!
砰!
那宪兵队长手里的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