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晟将最后一口烟吸尽，丢在脚下将其踩灭后，拍了拍手起身说道：
    “七与八不难，我们只能选七。”
    李观棋闻言看了一眼呆立的王大炊，仅剩的左手捏了捏上衣口袋，那里有半张废纸写下了线索“八”。
    但显然，这个“八”不应该用到回归旧世界的路径中。
    依据方慎言得到的书签线索：“见七不忌，见八则哗”所言。
    此番唤醒这十扇门，用的就是“哗”，即录音机，因此“八”是打开通道的方法，而不是选择入口的钥匙。
    王大炊之所以留下“八”这个线索，应该就是在被陈萍操控之时，察觉到了它的来源或本质，对应了第八扇门。
    “问题是如果选七，那么哪个才是七？”
    常晟开始环绕着眼球空间踱步起来，依次在没有序号的血门前一一走过，最终定格在某一扇之前。
    他沉思片刻后，转过头看着方、李二人咧出了一个很怪的笑，语气神秘说道：
    “选择太多，我们只能一个个来试错了。”
    李观棋猛地皱起眉来，通过常晟的笑容，他似乎猜到了一些，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方慎言偏过头看向那个只会站立的身影，面无表情地说道：
    “用一条手臂足够了。”
    常晟牙缝里哼了一下，从背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刀，朝着王大炊走去，但目光却放在李观棋的身上。
    “小侄，对不住了，你乐意不乐意也没办法，咱们三个是最后希望。
    他一个废人，待会儿咱们离开前就帮他送出去。
    但折腾这一通，他也得来一点贡献，你说对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常晟的性情中开始充斥着一股邪气，做事也逐渐阴损和不择手段起来，完全的趋利避害。
    这个变化或许是来源自陈汉升之死，导致他性格中的另一面也逐渐暴露了出来。
    在如今的形势下求活，自然是要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并且利用到极致。
    李观棋对此无话可说，他明白常晟的想法是正确的。
    眼前十扇门都可以通往旧世界，但只有“第七扇”是给现在的他们可走的。
    也就是说，通过试验法一一测试，是唯一的方法，且待在这里的四个人，都可以进行试验。
    既然是传送，那么通过人体测试，就能够辨认出第七扇门，王大炊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李观棋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忽然笑了一声，左手抬起指了指常晟，说道：
    “他如今已经此番模样，我本该负起责任，现在我还在这，就不能再砍他一只手。
    既然现在需要人试验，那就让我来。”
    他低头看了看呈现烧焦状的右臂伤口，眼神坚毅道：
    “我的小臂没了，但也还剩一半，足够咱们用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眼球空间中的四个人，现在还剩下三个。
    王大炊在试验前已经被李观棋送走，或许是怕迟则生变，走的匆忙。
    李观棋用牙齿咬着绷带，将右臂的断裂处包扎，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大半前襟，他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先前被烧焦鬼折断了右小臂，现在他是整条右臂都没了。
    常晟用他的手臂一个接着一个地去试验着血门，方慎言只是在那里看着，默不作声。
    直到经过几分钟的试探后，常晟手中的断臂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挣脱离手，消失在了某一扇门之后。
    这场中途的试探或是过场阶段，也终于得到了终止。
    常晟长舒一口气，眼神中的亢奋感逐渐飙升，大而圆的眼珠又瞪了起来，转头道：
    “两位，最后一哆嗦了。”
    的确是最后一步了。
    因为这一步将引出许许多多的情报与大范围推进任务进程。
    首先，确定高志华所在位置；
    其次，引出藏在旧世界内的所有鬼物；
    最后，店员、鬼物、高志华三方，形成一个灵异的角斗场，用命去拼一把高志华的底牌。
    如果这个行动可以顺利执行，那么就直接等于店员们能够拿到所有书签。
    因为现在鬼差已经进入了新世界内，旧世界内的其他异类鬼（除高跟鞋女教师）外，一旦有机会将全部扑向高志华。
    这对于店员而言，就是一个将书签、高志华生路一网打尽的巨大机遇。
    至于拿到书签后，出口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算不上什么问题，大概率还与这十道血门相关。
    只要常晟、李观棋、方慎言拿到各自书签，就具备了穿梭两个世界的能力，再得到高志华的隐藏情报，那么这个项目对他们而言将不再有秘密。
    因此，看似还有如此众多、繁琐的步骤，但实际上它们都可以囊括为一步，即最关键的这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三人此刻聚集在第七扇门之前，三面相对，方慎言率先开口道：
    “高志华逃不出这三栋楼，一旦脱离就会自动返回高三一班，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只要将鬼物的包夹酝酿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逃，而一逃就会殊途同归，困死在高三一班。”
    常晟自告奋勇，依据自身的经历，挑选出了最难也是最有力的一方鬼物。
    “我去打开a、b、c三栋楼的连接门，将b楼的烧焦鬼引到铺天盖地的程度。”
    方慎言抱着录音机，又重新将锯条磁带缠在右手上，平静说道：
    “我知道郝志在哪，我会把它引到高三一班。”
    目前而言，五只异类鬼，陈萍在新世界中，高跟鞋女教师被鬼差所捉，剩下的就是郝志和另外两个未知鬼物。
    方慎言选择郝志，无疑是一个最熟悉的对手，活着将它引到高三一班的胜算才会最高。
    李观棋的身体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程度，他已经没什么能力去接触鬼物，所能做的就是前往高三一班。
    但高三一班的情况却最神秘最复杂，那里是高志华的“据点”。
    此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至今都不知晓，而未知才是最艰难的。
    李观棋没得选择，他的身体不能负担引鬼工作，于是张口说道：
    “如果我去后，高志华正在高三一班，那我不会给你们打电话，反之……”
    反之就不必再说，以打电话作为信号，确认高志华的位置。
    常晟伸出了手腕，亮出上面的手表，说道：
    “现在是18.59，我们晚七点开始行动，最迟五分钟，也就是七点零五分，所有人回到高三一班。”
    三人最后对了一下时间，确认无误后相视一眼。
    常晟这个急性子的小老头，第一个闪身挤进了第七扇血门。
    密密麻麻如同针织般的血丝开始了疯狂闪烁，将他整个人吸进了门后，眨眼间将其吞噬。
    当他的身影消失那一刻，这个项目最关键的行动也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