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城门口,玩弄起打火机。
到了第二日,白陀出城,他到了门口,遇到我满头白发的坐在那儿,便拱手道:『将军,别来无恙。』
苦笑了几声,我说:『神医,我是不是老了?』
『生、老、病、死。人之天命。』
我:『……』
靠在那儿坐着,结果穹琼就冲出来了,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扑腾跪下。
『神医,这次请您务必救救我的主人!』
『快快请起。』
白陀把她扶起来,道:『老朽居留城内多日,本想就此别去,继续行医各地。不想今日在此得遇将军。如此便是一缘,既然是这样,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我自当尽力而为。』
他不再替我把脉,只是远远的手捋胡须,端详我的气息。
我问道:『神医,此病如何得来?』
他摇摇头,反而说:『两眼空洞无光,将军此非病也,却又是病。』
我:『何意?』
白陀反而神色凝重了下来:『昔日,将军的病,多半藏于内,这是因为,小病要发现很难,治起来却往往很容易。因为它们的症状轻微隐蔽,而大病要发现起来很容易,治起来却很难,因为它们的症状明显,而且已经很严重了。』
我:『神医,明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他遂点头:『老朽细细为将军查病,然而,将军此次之疾很是异常,此病,非是身体的病变所导致。实为体能之衰,此病,是为人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完好无恙,没有病变,但却是每个器官却都在衰竭。人没有病,却不能振作精神,此种疾病,非药物可医治。是心病。』
我有气无力的说:『我觉得身体并无病痛,为何衰竭?』
他叹了口气道:『将军,心力损耗过甚。』
我:『……何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长年累月,殚精竭虑,日日忧思过重,如此,心中的烦恼就好像一把火。压抑越重,此心火越是雄旺,人的身体,被如此的烈火炙烤,如何不烧坏自己呢?将军业绩未竟,则心力十足,被这股猛火逼的人不得不振作,便如同致人迷幻的毒药般,使人癫狂,但若一朝事成,心力涣散,人自然就溃败,将军的身体,被心火灼烧,如同木炭燃尽。』
明美若月问道:『这样,究竟病在了哪里呢?』
白陀摇了摇头,道:『病在心中,也病在身体,将军之生气难以为继。皆因心火烧身,心结不解,而体能已经竭尽,不能支撑心念。如此,恐怕不能支撑多久了……』
我:『……』
望向女孩们,她们个个不知所措。
紧接着,似乎每个人都抽噎了起来。
赶忙起身拉着白陀,把他带到了一边,不让其他人听见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我问道:『神医,实话实说,我还能活多久?』
他竖起三根手指,我说:『三个月?』
白陀摇摇头。
我:『三年?』
他再度摇头。
我:『何意?』
『三十日。』
『…………』
我的大脑里登时一片空白。
白陀继续说道:『木炭既以燃尽,死灰如何持久?人活着,必须学会往自己的火炉里加炭。没有火源,将军之生命,如同余温渐散。凭我的办法,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从行囊中摸出一个药瓶道:『此药丸是我多年采集珍贵药材,淬炼而成,将军服下以后,它会暂时稳固住你身上的神气,不至于涣散,在那期间,将军自然还可以行动无碍,如无事人一般,然而,此病终究是不可逆转的……药效一过,将军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此药何价?』
白陀摇了摇头:『救死扶伤,医者之责;我见将军大仁大義,故而一分不收。』
我:『多谢……』
到头来,我只有一个月的性命了吗?甚至还不到这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