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快要破晓,大地被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和白陀走了一阵子,黛拉也小步跟在后面。
我见四下除了我们再无旁人,不再犹豫。
『老前辈,对于黛拉姑娘的尊父之病情,可否透知一二?』
黛拉惊了,对白陀略显慌张的说:『不要跟他说了……』
白陀反而淡淡的笑出声来:『我已料到君上有此一问了。』
我:『有些不该过问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感兴趣,(摇头)换句话说,谁家的琐事八卦,邻里绯闻,我根本懒得关心。但是,涉及到人命,这事我不得不问,你也不得不说。至少对我没什么可瞒的吧?』
『君上所言甚是。』
白陀点点头:『将军身为一方的统治者,若不能事无巨细,对国内大大小小的隐患如数悉知,就等于在自己的枕下藏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尖刀。到了某一时刻,而这些尖刀很可能会误伤你。』
『白神医是明白人。正如你所说,我可没有枕着一堆刀子睡觉的习惯。既然如此,可以告诉我吗?隐瞒这事可不好哦。』
『先看黛拉姑娘怎么说,老朽要遵从患者家属的意愿。倘若她不愿意透露,我就不能擅自透露患者的隐私。』
『哦?』
我转身望向黛拉,严肃的板起脸审视半晌。
她更紧张了,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打算吓吓这丫头,冷下脸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去。
『为什么不能说?这事情有什么原因使得你不敢告诉我?』
『不能说的……不能……』
『啊啊啊……你……你……还在……结巴……我……刚才……怎么说的……说话不要……结巴……没听到啊?啊?』
『不行的……』
黛拉甚至开始发抖了,自言自语的重复着一些碎碎念。
『你一定会讨厌的,知道真相,你就会像那些人一样远离我们……你就会遗弃我们,是的,虽然你可能有点好心肠……但是……但是你也是会顾虑的……不能说的……反正你一定要帮我们……但是我不能说……』
我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别抖,就这样站好。』
她总算镇定下来,缓缓的抬起眼眸;刚好迎上我的目光。
『听好,别怀疑,我的子民由我守护,不管风吹雨打,艰难险阻都是这样。』
『是吗……』
『但是,如果你故意隐瞒,欺骗我,想以为我会大发慈悲。这样的话,我绝不出手帮人。因为谁知道你是不是摆了个陷阱坑我。』
『我只是……』
『你不说,我立刻就走。』
话音落下,我摆出很坚定的模样,转身拂袖而走。
『等等……』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也兴许是太渴望一份帮助。
自己就对那背影伸出了手……
约莫一刻钟后……
『患者的病,乃是不治之症。』
白陀叹了口气,当不治之症四个字脱口而出之时,黛拉本就凄凄的神色明显惨白了一阵子。
但她仿佛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了,很快就安定下来。
反倒是我,给吓了一大跳啊。
『不治之症?白神医,此话怎讲?』
白陀言之:『此病在当世,乃是千万神医皆无可奈何之症。医界对该病了解甚少,解法亦是甚少。乃至于不知病源何来,病灶何起。』
我问道:『什么病?』
『其得的是肺痨。』
『肺痨???就是乡下人常得的那种灭门病!?你再说一遍是肺痨?』
我蹭的猛战起来了。
『不错,正是那种肺痨。』
黛拉神色惨然,紧张的拉住我。
『我父亲……得了这个病……我不敢跟你说……』
『荒唐!!!』
我这回是真的有些动怒了,生气了,摆出来的不是佯怒,而是真怒。
『肺痨有传染性,会传染给其他人的。黛拉,你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的……』
『你不与我说,你若是今天不与我讲,这事情放到日后,再拖一段时间。』
我走到远处,回身道:『再拖上一段时间,痨病就很有可能传染给部落里的某个人。到时候一传二,二传三,闹不好会有很多身子虚弱的人会患病。』
『不会的……』
『怎么不会!?』
我的确很气,但我气的只是她这样的做法。
对黛拉本人,我还是没有负面印象的。
『黛拉,你不要觉得我没理由的冲你发火,我得把话说在前面,如今这上万人的性命都由我来照料。我是他们的君主,我不能容忍有谁把传染病故意带到这里来。』
『你要赶我们走吗?』黛拉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悲伤的落了泪,甩着头说:『不要赶我们走……爸爸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他的病很难好了……你再赶我们走……他会很快就没命的……到时候……我也会没命的……』
『谁说我要赶你走?』
我把她给扶起来了,叹气说:『我又不傻,赶你走有什么用?反而容易误事。』
『什么?』
她惊异万分,说:『真的不赶我们走?』
『别傻了,你父亲有传染病啊。我去赶他,我把他赶到别的地方,就算丢到别的国家,他不会传染给别人吗?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啊?就算没人知道我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那你是想……』
我又拍拍她的肩膀:『镇定。还有……你说话能不能不要结巴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完整的说啊,啊,啊,啊,啊,啊。嗯……总之这事情交给我了,得了痨病,情况看起来有点严重。』
我决定了,看来这事不能让我一个人处理,倒不如说,我一个人去解决,还真未必能办的妥当。
起码得先跟大家伙把事情弄清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