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个时候,招娣都会出面调和矛盾,默默地将妹妹拉走,回头再来宽慰母亲两句,勉强维持着这濒临破碎的家庭。
即便只是表象也好。
可这一回她什么也没说,不仅没说,瞧她那意思,明显还站在了妹妹那一头,和爹娘对着干。
才得了儿子,寻思着此生已经圆满,今后的任务就是把三个孩子带好带大,林帮娣咋也没想到两个闺女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对这个家已经失望至此。
她还想狡辩,还想挽回,可她还没开口,人群中就有个大婶儿尖叫起来。
“哎呀老天爷诶!这咋全是血呀,帮娣你没事儿吧?”
早就觉得天旋地转,林帮娣被人这么一提醒,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
那里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被污血浸湿,连地上都流了一片,看着很是骇人。
也难怪大家伙儿是这个表情了。
“哎呀!快快快!来个人去把接生婆喊来!”
“不对吧!还是去叫卫生员来好了,这血淌的……搞不好要出人命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把人抬到炕上去!”
社员们都是几辈子的老邻居,到底还是好人多,七手八脚就将林帮娣抬到了炕上平躺,期待这样能将血止住。
至于来娣那个尖锐的问题,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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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庆春回到家时,赶巧了方桂华也来找秦小妹。
因着那事儿解决的妥当,俩人再见面倒没有不自在。
小钱同志神经也大条,大大咧咧的和方知青打过招呼,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开始手舞足蹈的说起老秦家的热闹来。
爷爷奶奶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争不过年轻人,其实看热闹那瘾比钱庆春还大呢。
老两口一人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挑豆子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不去管他们,秦小妹只自顾自和方桂华说话。
“鞋垫子缝好了?”
“嗯。”说到这个,方桂华就有些羞涩,她低着头浅浅的应了一声,“都送出去了,他说···挺合适的。”
至于这指的是鞋垫子合适,还是人合适,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重生一回,秦小妹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只有在看着这些小年轻说对象谈恋爱时,她脸上才会控制不住浮出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慈爱。
“合适就好~”秦小妹笑着分了方桂华一把豆,俩人手上有活儿也能多唠一会儿。
“上回你不还说想给他做件坎肩穿嘛?天气热了正合适,赶明儿我上供销社去看看有没有瑕疵布,不要票的,给你也捎带些来,只是···颜色花样可能就没得挑了。”
能买到不要票的瑕疵布,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哪里还有挑颜色花样的份儿?
方桂华想也没想一口应下,高兴道:“不挑不挑~有就不错了,谁还挑呀?再说我手艺也不好,好布落在我手里也是白瞎,正好拿瑕疵布先练练手。”
后半句话方桂华没好意思说,她想着等以后结婚有了男人和孩子,这针线活儿可不得抓起来嘛,先练练手也好。
这人啊就是不能钻牛角尖,瞧这一想开,心思也活了、话也好听了,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多好。
感觉和方桂华又回到了初相识那会儿,秦小妹心里也喜滋滋的。
又和她说反正现在知青点也形同虚设,没有人专门给她分派知青该干的活,不如就放假歇一天,和自己一块儿上公社去转转,顺便买瑕疵布回来做坎肩。
一天不上工就要亏一天工分,等到换人口粮食的时候就有可能要倒贴钱。
寻常社员只要不是家里有东西需要采买,必须要赶集,是不会上公社去浪费时间的。
方桂华是外来人口,没有爹娘帮忙准备嫁妆,平时干活比本村社员还拼。
说起来确实很久没有给自己放过假,好好的歇过一天了。
这么想着方桂华便点点头,“那行,到时你喊我一声,咱俩还得去看看邮局有没有信来,亚琴她们应该也到家安顿好给咱们来信了。”
到底同甘共苦过,不管是秦小妹还是方桂华,心里都惦记着这几个回到家乡的朋友。
说好一块儿去公社拿信,又帮着把豆子都挑拣了,方桂华才站起身说要回去工分地里忙活。
她是特意挑吃午饭的时候来的,一点儿也不耽搁上工。
如今她不在知青的工分地里干了,走的是反方向,路过大榕树下时,围在秦老大家门外的社员已经散了。
嫌院子里晦气,林二哥带着媳妇儿儿子坐在树下喝茶。
虽说这一趟来主要的目的是给两个儿子找媳妇,可该怎么找、找哪一家的,两口子却是两眼一摸黑。
他们心里当然是想找好的,找那顶顶拔尖的,可人家又不傻。
没点好处,咋可能放着大溪沟村好好的日子不过,跟林成才和林成仁回去那边庄上?
“我看还是应该找个媒人,就咱这样坐在路中间挑拣,能遇上好货?”林二媳妇嘟囔道。
林成才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庄上已经有不少都生二胎了,就他还打光棍呢。
这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上,底线就开始无限放低。
事到如今,他看见老母猪都觉得面容清秀,对媳妇儿的要求就更低了。
女的、活的、能生孩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