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呀！咋不说了？刚才骂我的时候嘴皮子不挺溜的吗？现在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不起老子是不？拿老子当乌龟王八蛋呢！”
    王亚楠的沉默无疑再一次激起了林成才的愤怒，如果说刚才他是冲动之下无奈动手的话，那现在就属于是纯纯的发泄怒火了。
    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尊老爱幼、照顾妇女儿童这种良好品质，林成才是一点儿也沾不上的。
    犯起浑来才不管你是谁，当下什么情况，只顾着发泄脾气。
    先前那几下子王亚楠都受不住，以为自己快死了，这会儿直面林成才的怒火，她吓得是瑟瑟发抖，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连连求饶道：“不是的！不是！我没有姘头！在跟你之前我只有过牛有根一个男人，我肚子里的娃就是他的！你别打我！别打我！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王亚楠一边拼命求饶，一边护着要害部位，十分狼狈。
    她想跑，想出去找人帮忙，可还没等摸到门框，就又被林成才从身后拽住头发，暴力甩了回去。
    “呸！”一口浓痰吐在王亚楠的脸上，林成才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老子要信了你的话才着了你的道呢！难怪连我姑姑都说还是换个人的好，你在那庄上的名声怕是臭上天了吧？
    贱货！大肚子还不老实，说！你到底有几个姘头？”
    “呜呜呜……呜呜……”王亚楠哭的伤心，哭得真情实感，她真的快被吓死了，“我没有……我……我真的没有！救命！救命啊！我……我肚子疼……快来个人救命啊！”
    王亚楠没说谎，虽然林成才没碰她的肚子，怕把人踢死，但踢了好几脚她的腰，下了死力气。
    感觉到身下有黏糊温暖的液体涌出，王亚楠知道不好，吓得脸都白了，尖叫着说自己流血了。
    低头一看，鲜血果然已经浸湿了裤子，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来势汹汹。
    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再混林成才也没见过这场面，他慌了神，吓得声调都变了，语无伦次的喊着，“娘……娘……快来呀！娘！嫂子！嫂子！出大事儿啦！”
    到底也是一条命，更何况女人怀孕本来就凶险，搞不好一尸两命更是作孽。
    等不及林成才来开门，林二嫂和杨秀娥就已经合力撞开门冲了进去。
    在场有过生育经验的唯有林二嫂一个，杨秀娥单纯就是来看热闹的，凑近了好笑话王亚楠。
    见人一窝蜂似的进来，林成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没计较娘和嫂子看他热闹这回事儿，一头扑倒在林二嫂脚边就开始哭。
    王亚楠这回倒是没看走眼，这林成才的确是个窝囊废
    只见他慌得没个人样，话都说不清楚了却还想着推脱责任：“娘诶……娘！咋整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动她肚子呀！不关我的事儿……真不关我的事儿啊！”
    现在是讨论谁该负责的时候吗？
    林二嫂来不及安抚儿子几近崩溃的情绪，两步跨到王亚楠面前去看她的情况，本来还想问两句的，就见人已经吓晕过去了。
    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两个人还挺登对的，都胆小得很，经不了一点事儿。
    “别嚎了！”林二嫂怒喝，嫌弃的看着二儿子，恨铁不成钢道：
    “调理媳妇儿都不会调理，瞧你给人打成啥样了！没轻没重的，买药不用钱啊？不知道挑着肉多的地方打？滚一边儿去！”
    骂完尤觉得不是太解气，林二嫂又上去踢了老二儿子一脚，将人踢翻在地后才使唤大儿媳妇赶紧去烧热水。
    “娘……她……她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说是来看热闹，可真看见了这血淋淋的一幕，杨秀娥还是白了脸。
    她毕竟还没有生育过，哪儿见过这场面，当时就吓得手抖脚也抖，说话都结巴了。
    闻言林二嫂也皱紧眉头，脸色沉重，这她可不敢打包票。
    毕竟是过来人，林二嫂不敢托大，她知道生孩子和流产是两回事儿，一定要讲的通俗易懂的话，一个是瓜熟蒂落、一个就是生瓜蛋子硬拽，差别可大着呢。
    这可是两条命的大事。
    林二嫂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烦躁非常，逮住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林成才又是两脚，叫他赶紧去大屋里搜罗帕子。
    炕上的王亚楠虽然还昏着，但看她那脸色和死人差别已经不大了，身下还在冒着汩汩鲜血，不大一会儿就染红了裤子，浸湿了床褥。
    屋里的血腥味陡然加重，杨秀娥捂着嘴夺门而出。
    她男人和公公在门口把她拦住，问她里头是个啥情况，王亚楠还有气没有，杨秀娥白着脸，还没说话先吐了出来。
    这态度，一看就知道要坏事儿，林二哥一拍大腿骂了几句娘。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一家顾念着王亚楠那并不好听的名声，把人带回来以后始终没有声张。
    之后只等人断了气，趁着夜里没人看见背山上去一丢，再去小妹家打个招呼，告诉他们不用还钱了把嘴闭上就行，这事儿就能过了吧？
    想着想着又拍起了大腿，林二哥心疼自己那有去无回的几块钱儿，心疼的肝儿都要碎了。
    和他们两口子比起来，年轻人没经过什么事儿，到底心要软些。
    林老大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咋帮忙好，突然没头没脑的冲屋里喊了一句，“娘！要不咱背人上卫生室去吧！”
    这么大的雨，卫生室里不一定有留守的卫生员，但止血的东西肯定比家里要齐全。
    他想着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也不是自己弟弟的，可王亚楠要是也死在这家里，很多事情就回不了头了！
    一条鲜活人命带来的沉重压力可想而知，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背负着，后半辈子都睡不上安稳觉。
    屋里屋外因着突发情况乱成一团，林二嫂看着歪倒在炕上生死不知的王亚楠，脸色也很难看。
    如果是接生的话，她还有几分把握，毕竟也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但是流产的话，特别是像王亚楠这样月份还小，因外力受伤而流产的情况，她确实有些无从下手。
    可即便如此，两口子还是异口同声道，“不能去卫生室！”
    笑话，上卫生室就要闹到大队部去，到时候人家问起来咋说呀？
    说林成才色胆包天，想媳妇儿想疯了，上大溪沟村去拐了个大肚婆回来，不仅睡了人家，还给人家肚子里的娃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