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维尔的和蔼微笑下，羽毛笔主教态度也还算和蔼的迈着步子从行长会客室中走出，在猪头人的一路陪伴下走下雕花纯金楼梯，踏上坚实的底层花岗岩地砖，路过吊着诸多欠债者魂灵灯的骸骨大厅，跺出半拱形钢铁大门，在两只二十八头的奇美拉封印物的注视下离开了骨银大银行。
    双方就本次商榷出的结果都还算满意。
    扭曲文艺教会将临时租用银行暂时闲置的印刷机器作为书籍印刷的生产线，为此，教会要为银行支付十五万小鬼头作为租借费，但这笔费用可以用三万册成书抵付。
    作为代价，文稿印刷使用的魔法油墨与特质纸张将由银行下辖的产业作坊提供，这部分原料费银行会给文艺教会打九五折。
    除此之外，经由大银行的销售渠道售出的书籍，银行要每本额外收取占原定价20%的渠道费，对于这个结果，羽毛笔主教勉强还算满意。
    虽然有些小亏，但总体上还是有些赚头。
    如果不是摊上那位存在，扭曲文艺教会巴不得啥也不干天天摆烂，祂们对金钱不太在意，但像这种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教会多少还是会上心的。
    虽然不多......至少是有。
    就像现在送走红衣主教的巴维尔，此时正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偷偷傻乐，这个脑袋瓜子不咋灵的主教根本不知道祂能在这些协议里薅到多少羊毛。
    首先，油墨和纸张这一块就能小捞一笔，印刷过程中还能稍稍提高一点耗材的损耗，又能再捞一小笔，到最后的发售与发行，还能再捞一大笔。
    快别说祂们教会能赚了，银行都要赢麻了。
    当然，这位新上任的银行行长也没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以后合作赚钱的机会还多着呢，没必要把人家用一锤子买卖气走。
    再说了，祂不是已经向红衣主教透露了牛魔血要减供提价的消息了吗？至于到最后是以文艺教会的名义收购牛魔血，还是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讳收购牛魔血，那就不是祂要管的事情了，不是吗？
    反正血液供货商是骨银大银行，无论如何祂都有的赚。
    光是这笔买卖的提成，就能让巴维尔乐上好久。祂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古老而伟大的贪婪之王即使囤积下那般惊世骇俗的财富之后还要继续不断的攫取利益了。
    原来赚钱的感觉这么爽！
    猪头人甚至有一种在【贪婪】之途上更进了一步的错觉！
    可祂一想到先前高布赛克对祂的评价，这种因为攫取利益而激动的热情迅速冷却下来。
    “大老板说我不适合走【贪婪】之途，可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我这么有天赋，简直是这条路上的天才。”
    肥胖的猪头人坐在自己宽大柔软的真皮办公椅上，沉重的压力几乎要让特质的椅子不堪重负，两只穿着纯黑皮鞋的臃肿猪蹄翘到实木桌角上。巴维尔仰躺着，将自己埋在软趴趴的椅子里，疑惑而犹豫着。
    作为祂大老板的贪婪之王压根没必要欺骗祂，那位活过悠久岁月的最古之王实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如此强大而恐怖的王者对祂这么一个小员工出言哄骗，简直是开玩笑。
    野史都不敢这么野。
    然而正当巴维尔将协议放到祂桌子抽屉里的文件夹中时，直达祂灵魂的声音不知从何方响起，吓得祂差点从宽大的办公椅上跌落下来。
    “不要思考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巴维尔，你有新工作了。”
    ......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来这个小物质界泡，关注那个小老头肆无忌惮的挥霍应许给他的黄金与白银？”
    变换成人形的巴维尔站在由长条石铺就的圣彼得堡大道上，头戴皱边宽帽，大腹便便的身上裹着一套灰色燕尾服，打底是一件樾橘红宽大衬衣，正伸手调试肚子底下腰带的松紧。
    下半身是上衣同款色调的一件灰裤子，一双皮鞋几乎要承受不住他臃肿肥大的脚掌，鞋钉都快崩掉，但最终硬是严守他的底线，维系着它主子的体面。
    这是银行行长的一道投影，勉强有祂本体百分之一的力量——这个物质界泡比较成熟，外壁还很牢固。
    贪婪之王那个级别的强者根本没法通过投影来到这个世界，光是微弱的投影之力都能将这个泡泡搅和一团糟。
    所以现在才有巴维尔的发挥空间，一个力量既不过强，又不太弱，还听祂调遣的仆从，最适合替他做渗透壁垒这种事情了。
    身材臃肿的胖绅士不怎么优雅的在大街上打了个大喷嚏，祂这副投影完美复刻了【人类】这种生物的全部感知。冬日的圣彼得堡冷风依旧，刺骨的凛冽寒气刮过巴维尔的脸颊，很快，祂的塌鼻子就变得通红。
    “该死的，这天气为什么这么冷。”
    第一次感受到冷风的巴维尔又来了一个喷嚏，从口腔中喷出的唾液在低温中化作白雾，最终化作细小冰晶，又在下落的过程中升华不见。迫于无奈，这位第一次在高布赛克的奇特法术下进入物质界泡的银行行长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实际上是变出）一条樾橘红色的厚围巾，然后将自己的半张脸包裹的严严实实。
    “呼，物质界的环境可真不友好。说到哪儿了，对，得找到那个小老头，监督他去不断的消费。”
    化成人形的猪头人伸手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冬日的烈风透过帽子的缝隙吹得他头皮凉飕飕的，早知道他就换上一件针织帽了。
    今天是阴天，灰蒙蒙的，薄雾夹带着飘雪。路边已经积起一尺深的雪层，一座座小雪堆摞在狭窄的马路边上，道路上也尽是冻成薄片的滑溜溜的冰层。
    临街的店铺都关着门，但观察从屋檐下延伸出来的小烟囱，那些薄片管子都吐着青烟，证实其中还是有人在的。
    这种严寒的天气除了那些必须出门工作才有一顿饭吃的家伙，极少有人会在这种天气主动出门。
    巴维尔口里吐着白雾，伸手打开活点地图，整个圣彼得堡的地形在他面前完全呈现。
    “找到你了，马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