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经过猪头人巴维尔的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天才忽悠，本来就迷迷糊糊的马卡尔勉强相信了这个自称是他的一位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遗产的中间人律师。心中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哦，额，谢谢，巴维尔先生，我可能是昨晚喝得有点太多了。”
    老头害臊地摸了摸此时还在隐隐作痛的脑壳，一定是摄入过量的酒精害了他。
    而猪头人看到他的精神暗示起了作用，这个思维力远不及年轻人的白发小老头完全忽视了手中扑满的诡异之处时，不由得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哦我亲爱的老伙计，你以后也是个阔佬啦，要学会远离那些害人不浅的劣质伏特加。你应该多尝试尝试那些个高雅的娱乐活动，比如假面舞会什么的。”
    胖绅士拄着绅士杖踱到马卡尔身前，明明是肥大臃肿的身材，却像一名百灵鸟般的芭蕾舞演员一样灵活，伸出手装模做样的给老头破烂的常礼服系上扣子。
    “啊，巴维尔先生，我现在有很重要的急事，思来想去也只有您能帮助我了！”
    思维变得稍稍迟缓的老头此时终于想起他要立马去办的要紧事，两只只剩皱皮的手掌抓住巴维尔的手腕，言辞恳切，眼眶迅速红润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把这笔钱存到银行里，这些金币实在是困扰着我了。”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啦，巴维尔先生，您是我的律师，您一定能证明这笔钱的来历光明正大，就是我从我那个远房亲戚那里继承来......”
    然而精通市侩的猪头人根本不听这个喋喋不休讲废话的半老头子说话，他讲的这些话在骨银大银行的会客处翻来覆去讲了不止一遍了，巴维尔简直要倒背如流。
    身材肥大强壮的巴维尔几乎把马卡尔夹在腋下走路，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两人就走出相当一大段距离。
    “相信我我的朋友，我比谁都要了解你的困境。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你都要听我的明白吗，无论是想要狠狠羞辱那个坏脾气的乡下地主还是想得到瓦莲娜小姐的芳心，都得听我的，我比你要有经验的多。”
    胖绅士的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要想使那份契约真的生效，必须要马卡尔本人心甘情愿的花出这些金子所代表的价值才行。反正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相差很大，留给巴维尔的时间还有很多，这只好奇心多过贪欲的猪头人也乐意和小老头玩一场英雄救美的小游戏。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要想成功将这笔钱存进银行，你得先换上一身足够体面的衣服才行。”
    巴维尔腋下夹着脏乱的马卡尔，老家伙的身上满是污渍与灰尘，身上还有一股经久不散的劣等伏特加与少量呕吐物所混合成的特别臭味，以这副尊容去银行存款，很难说不被当成骗子或盗窃犯赶出来。
    “来人呐，给你们的贵客打整一套最体面的衣服，价格按最高标准！”
    “衣服要现成合身的，价格无所谓，要的就是高端！”
    胖绅士一脚踹开高端贵族衣帽店的木制大门，昂贵的透明玻璃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嗡嗡震颤，看守店铺的店长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恶劣的恶客登门，可正当他要真的发起怒来时，一大把黄金圆饼就砸在了他的枞木桌子上，那可真是一阵悦耳的闷响。
    于是店长、员工与学徒脸上的怒色完全被谄媚覆盖了。
    “您的旨意！”
    看上去跟马卡尔差不多年纪的半百老板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金子，拿起一块送进嘴里用他镶银的大牙一咬。
    真家伙！
    九九成，稀罕物儿！
    于是长着一把大白胡子的衣帽店老板只一个眼神，站起身来的学徒与员工便架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马卡尔往里间屋走。
    “对了，帮我这位朋友好好洗刷打扮打扮，咱还有要紧事呢！”
    巴维尔操着尖锐的嗓音喊道，回应他的是服装店老板恭维谦卑的应和。在这条街上，高端理发店、洗浴店、衣帽店连成一片，只要给足金子，哪怕是个乞丐也能在这里打扮得富有贵族气！
    “好嘞我尊贵的客人，一定包您满意！”
    “弗朗斯衣帽店可是圣彼得堡最最顶尖最最奢华的衣帽店！您要相信我们的水平！”
    猪头人无所事事的坐到店里提供的舒适毛绒沙发上，从衣服的内夹层里摸出一盒码得板板正正的草莓味棒棒糖，从这里他能听到少许小老头在里屋发出的一些茫然无措的惊愕声响，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此了。
    透过被细毛巾擦拭得透彻明亮的门窗玻璃，巴维尔手指灵活的剥开棒棒糖外衣，一把塞进他的血盆大口里。反正马卡尔换衣裳的时间还长，他总得找点乐子。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
    猪头人的表情严肃起来，拄着他的绅士杖从沙发上站起，抬脚推门出去，重新走到雾蒙蒙的天寒地冻的室外，黄色太阳在阴沉云层的遮蔽下只显露出一个惨白的小点，带给大地的热量实在有限。
    胖绅士原本舒展着的面容皱缩起来，眉头皱在一起，塌鼻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嗅来嗅去。
    他察觉出某些不太协调的气味——同类的气味。
    “奇奇怪怪的，物质界为什么会诞生本土才能生成的同胞呢？”
    巴维尔疑惑着，摘下头上的皱边宽帽，好让因为高速思考而生成高温的脑子正常散热，白色的蒸汽从宽大的脑门升起，远远看过去，相当滑稽。
    但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他重新扣上帽子，将自己的面容盖住大半，低着头拄着杖朝他锁定的方向大踏着步子走去。
    那是一家开在这条街上贩百货的杂货店。
    一位面容略显憔悴的十六七岁上下的少女正穿着杂货店的灰布围裙在店铺外殷勤忙碌着，装着玻璃瓶的木箱子很是沉重，女孩几度发力，却总不能成功。
    “需要帮忙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