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天空上的白色圆点升高许多，朦朦胧胧的雾气亦淡去不少，长条石铺就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深蓝衣服的巡警与西装革履的打工人陆陆续续出现。贵族的车驾从宽敞的马路上缓缓驶过，冰雪尚未消散，马车也得走得小心。
    随着两人漫步的越来越远，巴维尔从这名物质界小姑娘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她那个“生病的兄长”的信息。
    据她所说，她的兄长格里高尔·萨穆沙从皇家商学院毕业，同时还拥有法律博士的学位，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名牌推销员，已经有五年的工作经验。直到一个月前，他们一家四口包括两名厨娘的生活开销都由兄长一人承担，他的薪水酬劳足以让一家人活得非常好。
    如果一切正常，他们会生活的非常平淡且幸福，母亲虽然身有气喘疾病，但并不严重，父亲之前创业破产，终日在家无所事事，早餐一吃就是好几个小时。虽然葛蕾娜跟母亲比较亲近，但如果算最亲近的，那还是她的格里高尔兄长。
    格里高尔兄长出差回来时总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礼物，还说要攒钱供她读皇家音乐学院——葛蕾娜在小提琴上的天赋很高。
    但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格里高尔身患重病，无法再充当家里的经济支柱，父亲出于迁怒，还出重拳将兄长打伤。
    现在，她的哥哥由葛蕾娜一个人照顾，但迫于打工来维持生计，她能关照格里高尔的时间其实不多。
    “巴维尔先生，我不知道您所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如果单说我最近身边发生的异样的话，那就只有我的兄长莫名其妙的患病这一件事了。”
    葛蕾娜的眼眶红肿起来，这是她不太愿意提起的伤心事——毕竟从一个娇生惯养的音乐少女突然变成廉价女工什么的，落差还是太大了点。
    巴维尔摸着他的双下巴思索片刻，或许找到那只同类的突破口就在这个小丫头的兄长格里高尔身上。
    “大致情况我知晓了，或许你兄长身上的疾病就是那怪物造成的影响。”巴维尔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我现在还有另一件要紧事要做，时间不会很长。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或者愿意等我的话，我在办完事之后可以跟你去你家看一看你的兄长。”
    “我得跟一个朋友去省银行存个几万金卢布，不过那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
    巴维尔喝干他手上第三瓶牛奶，从腰包里掏出那盒珍藏的草莓味棒棒糖，取出两根来。
    “来一根吗，葛蕾娜小姐。”虽然嘴上是请求的话语，但胖绅士的手上功夫却不慢，还没等葛蕾娜开口拒绝，散发着香甜芬芳的糖果就握在了她的手上。
    “不......好吧，谢谢。”
    糖都已经到手里了，少女也没在好意思拒绝——更何况，她已经很久没尝过糖果的味道了。
    以至于刚刚放到嘴里的时候，那可口的滋味简直要让她流下幸福的眼泪。
    “果然，巴维尔先生是个好人呢！”葛蕾娜心中信服的想到，投向胖绅士的目光又多出了几分和善。
    而且几万金卢布什么的，这个胖绅士真的真的好有钱啊！
    “啊，巴维尔先生，终于看到您了，您可真教我一顿好找啊！”
    一声沙哑中带着激动的年迈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葛蕾娜好奇的抬头望去，发现喊话的也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绅士，看上去像是贵族，只不过跟巴维尔先生比起来，就瘦弱太多了。
    马卡尔看到老朋友身旁跟着一位陌生的少女，勉强收敛住脸上的尴尬与拘谨，他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由最上等的料子制成的得体衣服。
    几乎快要赶上贵族公爵的水准了！
    他上身是一件考究的深蓝色羊绒西装外套，深蓝色泽既稳重又显气质。西装剪裁合身，盖住了他贫瘠瘦弱的身躯，显得健壮不少。羊绒面料柔软且高级，是从英吉利运来的高端进口货，袖口纽扣的边缘用金线绣着精致花纹，更有绅士风度。
    内搭是一件象牙白的丝绸衬衫，领口处有一个精致的领结，与外套形成鲜明对比，增添了几分优雅。衬衫的质地轻盈且光滑，料子是远东的进口货，造价比外套还要昂贵，与羊绒西装搭配在一起，既和谐又高级。
    下身，经验丰富的服装店店长则选择了一条灰蓝色细条纹西裤，与外套颜色低一个色调，搭配起来非常合适，显得低调而不失品位。脚踩一双采用德国进口小牛皮制作的棕色皮鞋，鞋面光滑，鞋底坚固。不仅舒适度高，而且与他的整体穿搭风格非常协调。
    最后，店长为他搭配了一条精致的黑蛇皮皮带和一块高级瑞士手表，黑色绅士高帽戴在他头上，与他洗完澡梳理后柔顺的花白头发相当搭配，给他增添了不少学究气。
    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马卡尔左手上一根钩形绅士杖，那是店主的赠品，上面还嵌着被打磨圆润的光滑红宝石。如果他不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又有谁会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文官抄写员呢？
    “哈哈，我就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嘛，瞧瞧，这一身不是顶好的？”
    巴维尔大笑着走上去给他一个拥抱，马卡尔可能不止买一套衣服，日后花费那些金币的时候还多着呢！
    而这小老头花的越多越快，巴维尔的任务完成速度就越快。
    想到这里，猪头人脸上的笑容就更浓郁了。
    “啊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马卡尔·杰夫士金。”胖绅士揽着瘦绅士的肩膀：“这位是葛蕾娜·萨穆沙小姐。”
    两人互相点头，就算是互相认识。之后，巴维尔伸手呼来公共马车，让马车师傅载着他们三个一块去圣彼得堡银行那边。
    “还真是巧，原来葛蕾娜小姐的父亲在银行上班，怪不得您愿意跟我们一道前往呢。”马卡尔微笑道，穿上这套考究服饰后，他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自信。
    至少可以和其他人正常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