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从得知几乎永远冷静的古老者队长在那短暂的沉默与梦魇中回忆起什么。
    或许是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亦或是一段残酷而屈辱的时光，总之，那些被古老者队长视为终生不愿再重复的影像片段在那一瞬间冲击了祂的精神，并在极速的时光中转瞬即逝。
    当他从恐怖的往事中苏醒时，发现祂仍然坐在与人类谈判的柔软座椅上，对面的五位谈判者正散发着疑惑与些许紧张的气息。
    接着，祂有所缓解的意识听到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在解释人类谈判者所表达的不解与疑惑。
    祂稍微愣了愣神，失焦的巨大眼眸终于重新在肉体的驱动下再度工作，祂这才回忆起来不远的桌前坐着的正是那位神秘的贪婪眷族。
    不是祂的精神过于脆弱，而是这副场景，这个环境，让祂回忆起了些本不应想起的往事......
    古老者队长勉强收拢起因为梦魇而有些失控的触手与腕足，祂想着这次任务之后一定要去找鉴定科的人重新评估一下祂的记忆封印是否有松动的情况。
    而直到耳畔空灵的声音变得更大，愣神中的古老者队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那位名为叶筱筱的半阴影生物已经转述完了人类方面的要求，正在征求古老者们的意见。
    周围的四位古老者下属明显看到了古老者队长的怪异状态，但祂们并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曾使用笛音与手语交流，只是沉默着，四只巨大的眼眸注视着处于中心位置的古老者队长。
    祂们在默默表示关切，但受限于这个近乎半公开的特殊谈判环境，祂们克制住了自身的情绪与动作。
    而看到队长的眼眸中终于有了神采时，周围的四只同胞终于表现出些许轻松的状态，开始用古老者的语言讨论人类开出的条件。
    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并不长，随后，作为谈判代表的古老者队长开口说道：
    “就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条件吗？”
    或许是害怕叶筱筱的转译会存在问题，古老者队长又重新用另外两种语序与语调各自重复了一遍，确保人类能较为准确的理解祂的意思。
    “就只有这些条件，尊敬的古老者阁下。”
    为首的白发老者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我们在初步合作阶段提出的全部了。”
    古老者队长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带着的还有祂身边的四位同胞。
    许久之后，在队长的授意下，一位年龄较小的古老者抬高祂的眼柄。至于剩下的，则在悄悄修改祂们之前预备的谈判条约。
    “你们提出的这些条件比我们预想的要少很多，你们要比我们预想的要更聪明。”
    “古老者氏族愿意遵守这份初步合作的条约协议。”
    说实话，如果说这份条约没有半分被后续修改或在措辞上挖坑的话，一向崇尚理性的古老者非常愿意遵守这一份几乎对祂们的行动计划没有什么影响的契约。
    概括起来其实只有几句话的内容：
    【一、古老者不得随意在人类社会暴露自己的身形。】
    这也是古老者本来就要做的，只是因为在降落的过程中出现了点偏差才演变成现在的状况。
    【二、古老者不得对任何人类生物主动攻击，被动还击等特殊状况除外。】
    这一点是限制古老者对普通平民的屠杀，毕竟根据专家们对那些石棺和地面撞击坑的粗略检测，这群数目只有五十来只的古老者的肉体强度远远超出地球生物，即使不用任何武器，祂们都能轻易在人群中掀起一场血腥的屠杀。
    【三、古老者的自由不受限制，但需要人类方面派人陪同，在一些特殊事宜上，人类可以参与古老者的计划与活动。】
    这一点其实勉强算起来是对第二条的补充，虽说是陪同，但说白了就是监管加监视，毕竟上峰那边也得知了古老者其实是要来狩猎一只【邪神】的战略目的，人类不可能不重视。
    万一要是这群触手怪玩脱了，祂们可以一走了之，地球可就彻底完蛋了啊！
    到时候人类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在这一点上，古老者也表示理解，而且祂们不想再惹更多的麻烦，而且祂们也乐意这些人类能参与到搜寻邪神的事宜上来。
    祂们只有五十几位同胞，人手严重不足，而且还要受到物质界规则的限制，单凭祂们自己想在这颗星球的不同圈层与不同维度里找到一位铁了心躲藏的邪神，堪比大海捞针。
    古老者巴不得人类能对那位章鱼邪神产生点兴趣，要是再能引发点血祭、唤神的骚乱更好，毕竟那位邪神也很喜欢物质界小人给祂奉上血祭。
    至于剩下的，也都是围绕上述三条的在各种条件各种情景下的补充，也难为了那些起草文案的文员们，只是半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就能整理出一份可堪一用的谈判条件。
    但是，随着古老者表示能够接受华夏这边的条件后，华夏的代表们正襟危坐起来，人类的条件古老者能接受，但接下来就该轮到这群长相狰狞的触手怪提出祂们的条件了。
    “首先，古老者的目的始终是那位邪神，古老者不会主动对人类发动攻击，但也请人类方面约束其内部对古老者氏族的态度，以免横生事端。”
    古老者队长的这一点要求是对人类条约的再度回应，明确表明其不想主动惹事生非的意图。
    但祂的态度并不软弱，而且着重强调人类要对内部进行约束，祂不保证被激怒的氏族不会对人类进行无限制的报复。
    “其次，古老者需要人类方面派出人手协助搜集那位不可名状者的情报信息，古老者氏族可以向人类支付【知识】作为报酬，但前提是人类拿出足够的诚意。”
    从这一点开始，老谋深算的古老者队长就是在给人类下套了，祂不相信这些物质界小人不眼馋古老者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