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上午,林尚舟坐在他在国会大厦的办公室里思考着接下来在议会上要讲的话,想到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可以说是非常的高兴,挫败了右翼联盟的计划,取缔了那个工人协会这两件事情都是非常好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福尔贝克将军怎么看这件事情)
林尚舟的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过去的几天里他没有找福尔贝克谈这件事,所以无从得知福尔贝克目前的态度,不过这只是小事,议会的结果会说明他有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鲍曼,如果说今天的会议上我的提案依然没有得到通过,那你认为我应该采取怎样的办法让议会通过我的提案?”
他扭头对一旁沉默的鲍曼问道,这个令人感到厌烦的问题有可能发生,他必须考虑这种可能性。
“宰相先生。”
鲍曼思考了几秒,然后对林尚舟说道:“依我之见,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应该派人去游说民族自由党与中央党的成员,德国国内的天主教工会是由中央党支持的,您若是向他们做出退让,承诺您的工会不会影响中央党天主教工会的利益,那他们就有可能站在您这一边。”
“嗯…”
他的这个建议林尚舟曾想过,如果前几天那样的事情后自己的提案依然无法再议会里得到多数票,那除了采取极端措施,他也就只能对中间派做出一定的妥协。
但他…不是很乐意妥协…
鲍曼见林尚舟一言不发皱着眉头,认为是自己的建议让宰相心中不快,于是继续说道:“宰相先生,您与陛下关系十分亲密,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与陛下商议一番…”
瞥了一眼另一边的特蕾西娅,鲍曼没有把话说完,在他眼里,特蕾西娅始终都是外人,有些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即使她可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
听到鲍曼的话林尚舟瞥了一眼他,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学以前的鲁登道夫元帅吗?”
鲍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林尚舟眉头松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起身说:“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该去议会了。”
说完林尚舟便迈出了前往会议厅的脚步。
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会议厅,如同往常一样,他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数道有着明显敌意的目光,林尚舟没有管这些目光,迈着大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将手上的文件放到案台上,林尚舟环视一圈整个会议厅,将目光锁定在了民族自由党的位置上,今天议案能否获得通过,就全看这个中间派政党站哪边了。
随后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待所有人到齐落座后,林尚舟宣布今日的会议开始。
林尚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文件上的内容,紧接着抬头朗声说道:“前段时间柏林发生的事情,我相信诸位都听说过了,为了避免未来再发生那样的闹剧,我再次提议在德国建立一个统一的带有官方性质的工会与制定相配套且完善的《工会法》。”
“诸位议员们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议员们已经习惯了听到林尚舟提出这个要求,没有一人展现出惊讶的神色,而在他发言完毕后埃瓦尔德便以一名保守党议员的身份站起来目视着林尚舟出言反驳道:“宰相先生,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难道没有让您意识到这群您想要扞卫其利益工人们其实是毫无礼数的暴徒吗?”
“他们走上大街抢劫民居,攻击前去制止他们的警察,这一切都没能让您看清楚工人的真正面目吗?”
埃瓦尔德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对林尚舟说道,紧接着他说出了林尚舟意料之外的话语。
“虽然我们都知道工人们是被一群希望阻止您提议得到通过的人教唆后才进行那样与暴动无异的活动,可宰相先生,工人既然能被工厂老板教唆着暴动,他们就更能被工团主义者教唆暴动。”
“宰相先生,我们都知道,您不是工团主义者,您和您的同僚们也都不是工团主义者,可谁又能保证工团主义者不会带上无害的伪装混进德国呢?谁又能保证工团主义者与工人们不会打着名为‘扞卫权利’的口号做那些危害国家安定的事情呢?”
“所以,宰相先生,我们不能为工团主义者创造任何机会,我们不能建立一个能够团结德国工人的组织,我们要削弱他们的实力,让他们没有能力组织起任何形式的危害德国安全与稳定的活动。”
“德意志帝国的强盛固然有工人的参与,可他们绝不是国家强盛的主力军!”
说着埃瓦尔德环视一圈议员,情绪激昂的说:“国家强盛的主力在这里,在军营中,靠的是我们与德意志帝国强大的军队!”
“不,克莱斯特议员,你说错了。”
埃瓦尔德的话音未落,林尚舟就言辞凿凿的说道:“德意志帝国强盛的固然有我们与军队的参与,但国家强盛的根基是德意志帝国的人民!”
林尚舟神情严肃的直视着埃瓦尔德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们所食之物由人民所产,我们所着之衣由人民所织,我们所踏之地由人民所建,我们的所战之军由人民组成,德意志帝国的一切都离不开他的人民!”
“而且,人民并不单指普通的平民百姓…”
林尚舟故意留下悬念没有把话说完,伸出手在议员们疑惑地目光中指向埃瓦尔德,然后说:“你我皆是祖国的人民。”
听到他这么说,不少因林尚舟的话而产生不满的议员内心舒服了很多,当然也有人因为他把他们与平民百姓放在一起而变得更生气了。
说完话后林尚舟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接着抬头对埃瓦尔德说道:“克莱斯特议员,我认为你最开始反驳我的那番话有失偏颇。”
“前几天的事情的起因是工人受到教唆才进行罢工,可克莱斯特议员,你没有提一件事情。”
“在工人受到教唆之前,他们经历的是工厂老板数周之久残酷压迫,他们领着比过去低得多的薪水,干着比过去多的多的工作,最终积怨已久且无处发泄的工人被迫采取激进措施来扞卫自己的利益。”
林尚舟将目光从埃瓦尔德身上转移到整个右翼群体上,对他们质问道:“请问,为什么工厂老板可以肆无忌惮的压迫工人呢?”
接着他掷地有声的对右翼斥责道:“这不正是因为没有工会与《工会法》来扞卫工人的利益吗?!”
“如果德意志帝国能够为他的工人提供一个扞卫他们利益的工会,工人们还会去选择激进措施吗!如果德意志帝国能够为制定《工会法》来阻止资本家对工人的压迫,工人们还会倒向工团主义吗!”
“不过克莱斯特议员刚刚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的确需要防范工团主义者对我国进行渗透。”
“但是!工会与《工会法》正是阻拦他们的一道屏障,如果没有这道屏障,那工团主义的渗透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猛烈!”
“所以,我再次提议建立统一的全国性的工会并制定与之相配套的《工会法》,还请大家对此投票表决。”
说完林尚舟看着面前的议员们,静静等待着投票的结果。
几分钟后,投票结果统计完成,
397名议员中有225名议员对此投赞成票,换作比例就是接近百分之六十的人站在了林尚舟这一边。
结果一出来,林尚舟的心里就乐开了花,而社民党议员们的脸上均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而右翼联盟的人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联盟第一次建立后与宰相的交锋,就这样完败了。
不过林尚舟心里高兴归高兴,他也有着不小的疑惑,民族自由党是站在了他这边,可社民党加上民族自由党也就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那一部分赞成票他知道是中央党投的,可中央党为什么会帮助他呢?
是因为阿尔伯特吗?
林尚舟立刻就想到了这位给予自己诸多帮助的前中央党党魁,前任德国宰相,可他想不明白,阿尔伯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帮助自己?
(算了,以后有空去拜访一下他吧)
抛开这个想不透的问题,林尚舟享受着提案通过带来的喜悦。
紧接着他转身将文件交到了亚历珊德琳手上,议会通过是德国各种政策的第一道坎,第二道坎就是由他面前这位脸上带着微笑,心中满是因他而高兴的德皇签字通过,只有经过这两道坎政策才算是真正得到了通过可以由政府执行下去。
不过这两道坎中真正重要的是第二道坎,也就是说宰相可以绕过议会直接把各种政策提案送到皇帝面前,跳过议会虽会引起不满,但也不是不可以,全看宰相是怎么想的。
当然林尚舟是不会轻易这么干,强如阿尔伯特尚且没有绕过议会这一程序,只是暗地里进行着自己的独裁(尽管当时议会确实成了摆设),他又怎么随随便便就做这种事情?
在亚历珊德琳用钢笔在文件上打上对号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林尚舟的脸上才绽放出真正的灿烂笑容。
今天开这个会的主要目的是想办法让自己的提案得到通过,剩下的事情林尚舟就没那么关心了。
半个小时后,林尚舟宣布散会。
他转身走向亚历珊德琳,来到她面前后林尚舟由衷的对她感谢道:“谢谢你,亚历珊德琳。”
“今天,德意志帝国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迈出了全新的一步。”
“嘛~为了让国家变得更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亚历珊德琳骄傲的仰起了自己的小脑袋,高兴的说道。
塞西莉亚也对林尚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她说:“菲里茨,我没想到在前几天发生了对你们不利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让你的提案得到通过,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一些。”
“怎么说我也是宰相,没点手段怎么行呢?”
被塞西莉亚夸奖的林尚舟内心感到一阵舒爽,在他印象里塞西莉亚很少夸他,能被她夸一次说明自己确实做了让她心服口服的事情。
一旁的特蕾西娅默默的看着林尚舟,她也想对林尚舟送上自己的祝贺,怎奈何还没来得及开口,亚历珊德琳就询问起了林尚舟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也只能把自己的话先放在心里,有空了再祝贺林尚舟。
林尚舟所能享受的悠闲欢乐时光只有他在议会上知晓提案通过后到他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前的这段时间,在他开始工作后路易斯等人便找上门来与他商量建立工会的具体事宜以及《工会法》的制定。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林尚舟便陷入了繁忙的工作当中。
在戈培尔亲自用全国广播向德意志帝国全境公布这个无与伦比的好消息,不过半天的时间,整个德国以及欧洲乃至是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政要就都知道了议会通过了宰相建立工会与制定《工会法》的提案,而这一提案的通过标志着德意志帝国的又一次进步!
对此欢呼雀跃的不只有社民党人还有德国的工人以及在德国西部的总工会成员,他们终于要从民间组织转正成为官方组织了,霍文等人也做好了前往柏林与政府合作建立统一工会的准备。
翌日,七月十二日,德意志帝国将在社民党政府的指导下建立统一的全国性的官方工会与制定配套《工会法》的消息与几个月之前社民党成为执政党时一样,成为了整个欧洲所有国家与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头条,即使是法兰西公社,不列颠联盟以及红色意大利这三个第三国际国家也一样。
各国人民讨论着德意志帝国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第三国际国家内的激进派则是对着德国宰相破口大骂,不过,其中也有持不同看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