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看到朱桂这副模样,朱檀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嗯,太医们说的没错,你的伤势太重了,筋脉尽断,就算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
听到朱檀亲口承认,朱桂彻底绝望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不过……”
朱檀话音一转。
“不过什么?”
朱桂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朱檀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
“虽然你的手指我已经没有办法,但是……我给你做了一根手指。”
“做了一根手指?”朱桂更懵了,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问道,“十哥,什么叫做了一根手指?”
“就是……这个。”
朱檀说着,从木盒中取出一根栩栩如生的手指,递到朱桂面前。
朱桂看着眼前这根手指,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看起来和真人的手指一模一样,甚至连指纹都清晰可见。
只是材质有些奇怪,既不像木头,也不像金属,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弹性。
“十,十哥,这,这是什么?”
朱桂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这叫义肢。”
朱檀耐心地解释道:
“是我根据你断指的尺寸和形状,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你看……”
说着,朱檀拿起那根义肢,轻轻弯曲了一下,然后又松开。
只见那根义肢竟然像真人的手指一样,灵活地活动起来,丝毫看不出任何僵硬之感。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朱檀笑着问道。
“神,神奇,太神奇了!”朱桂眼中满是惊叹之色,“这,这东西……真的能用吗?”
“当然能用。”朱檀说着,将义肢递给朱桂,“你试试就知道了。”
朱桂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义肢,然后按照朱檀的指示,将它套在自己的断指上。
顿时,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感觉怎么样?”
朱檀问道。
“我,我感觉……”
朱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说它真实吧,它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指;说它虚假吧,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来,试试动一动。”
朱檀鼓励道。
朱桂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
“动了,真的动了!”
朱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他试着握了握拳,又松开,然后又试着去抓取桌上的茶杯。
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是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又能控制这根手指了!
“怎么样?我说能用吧?”朱檀笑着说道。
“能用,能用!”朱桂激动地语无伦次,“十哥,你,你真是太利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没什么。”
朱檀摆了摆手,“只是一些小技巧罢了,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朱桂瞪大了眼睛,“这,这玩意儿发明出来,那可是能改变命运的东西啊!”
朱桂虽然不喜欢读书。
但也知道。
义肢对于人,到底有多么重要。
尤其是军营里面,每次打仗之后,都会出现很多伤兵。
“好了好了,你小子就别拍马屁了。”
朱檀笑着打断了朱桂的话:
“这东西虽然好用,但是毕竟不是你自己的手指,用起来肯定没有以前那么灵活,而且……”
说到这里,朱檀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东西毕竟是死物,你平时要注意保养,不要磕着碰着,更不要长时间泡在水里,否则很容易损坏。”
“知道了,十哥。”
朱桂连忙点头,将朱檀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他看着手中的义肢,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他知道,这根义肢不仅仅是一根手指那么简单,它更是十哥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对了,还有一件事。”
朱檀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义肢虽然我已经尽力做得很逼真了,但是颜色和你的肤色还是有些差别,等会儿我让下人去给你找一些颜料,你自己调配一下,尽量做到以假乱真。”
“嗯,我知道了,十哥。”
朱桂点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朱檀站起身,拍了拍朱桂的肩膀,“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让人去鲁王府通知我。”
“十哥,我送你。”朱桂连忙起身说道。
“不用了,你好好养伤吧。”朱檀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朱檀离去的背影,朱桂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朱桂送走朱檀后,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中的义肢,爱不释手。
另一边,朱檀哼着小曲,一路溜达到了鲁王府的后墙根。
他拍了拍沾着灰尘的衣摆,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般翻身上墙,动作一气呵成。
刚一落地,几个守在鲁王府的侍卫便围了上来,一个个苦着脸,却又不敢大声斥责,只能压低了声音说道: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下了旨意禁您的足,您怎么还到处乱跑?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朱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杵着了,本王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本王找些上好的颜料来,要各种颜色都有的,再找些羊毛和细布,动作要快,知道了吗?”
朱檀吩咐道。
侍卫们虽然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领命而去。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这禁足的皇子,使唤起他们来倒是比谁都顺手。
……
皇宫,奉天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元璋铁青着脸,坐在龙椅上,手里握着一只白玉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面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单膝跪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说!”
朱元璋猛地将茶杯砸在汉白玉地板上,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查了这么久,就查出这么个玩意儿?!”
毛骧身子一颤,连忙将头埋得更低,颤声道:
“回禀皇上,臣无能!但这东瀛人狡猾至极,行事谨慎,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臣,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
“废物!”朱元璋怒喝一声,打断了毛骧的话,“朕要你何用?!”
毛骧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将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只是,据臣调查,这东瀛人似乎与朝中官员有所勾结,这才……”
“勾结?!”朱元璋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谁?!”
毛骧的头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
“这……臣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已有了一些眉目,还请皇上给臣一些时日,臣定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朱元璋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翻滚。
堂堂大明皇宫,竟然混入了东瀛奸细,还胆敢刺杀他!
更可恨的是,这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朝廷官员!
“好!好得很!”朱元璋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猛地转身,指着毛骧,厉声道:
“给朕查!查清楚这东瀛人到底和谁有勾结,查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臣遵旨!”毛骧连忙叩首领命,随即起身,快步退出了奉天殿。
朱元璋看着毛骧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大明的江山社稷,更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他的信任!
“来人!”
“奴婢在。”一个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去,传太子!”
……
雕梁画栋的国公府,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李善长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而站在他对面的九条政孝,则是一脸阴沉,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韩国公,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九条政孝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的人,全部都死了,一个不剩!可朱檀呢?他不过是被禁足了几天,这算什么?!”
李善长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成大事者,需沉得住气,你这般毛躁,如何能成大事?”
“沉得住气?”
九条政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怒极反笑:
“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让我沉住气?韩国公,你莫不是在耍我?!”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善长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
“若非你的人办事不利,走漏了风声,老夫的计划又岂会功亏一篑?如今皇上已经对我起了疑心,锦衣卫的鹰爪也一个个盯着我,老夫做事束手束脚,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九条政孝被李善长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但他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沉声道:
“国公,我的人已经死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听你这些推脱之词。”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你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李善长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自然知道,九条政孝此次前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了几分:
“九条君,你我之间的合作,本就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如今计划虽然失败,但我们的目标并未改变,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九条政孝眉头微皱,似乎明白了李善长的意思。
李善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朱檀不过是被禁足,这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一日不死,我们的计划便还有机会。”
“你放心,老夫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待老夫除掉那些碍事之人,这朱檀,还有这大明江山……”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九条政孝,一字一句地说道:
“便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九条政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野心。
他深知李善长在朝中的势力,也知道他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好,李国公,我就再信你一次。”
九条政孝沉声道,“不过,这段时间,我该如何自处?”
“这段时间,你就先离开京城,去海外躲避一下风头吧。”
李善长淡淡地说道,“等风声过了,老夫自会派人去接你。”
九条政孝点点头,他知道李善长这是在保护他。
毕竟,他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只会给李善长带来麻烦。
“好,我明白了。”九条政孝沉声道,“那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李善长突然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张银票,“这些银两,你先拿着路上用。”
九条政孝也不客气,接过银票,拱手道:“多谢国公。”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李善长一人,坐在太师椅上,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
夜深人静,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悄悄地驶离了京城的码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船头,九条政孝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朱檀,朱元璋,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们算清楚!”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把他带下去,小心看管。”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九条政孝抬了下去,消失在船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