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盯着朱檀,目光落在李广身上。
他对自己的二叔,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张氏两人的‘故事’,他也是经常从刘瑾那里听说的,据刘瑾所说,他的两个叔叔,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类。
朱檀也是睁大了双眼。
“阿姐,蓉蓉得了肠痈,这是内脏受损的表现,符箓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有办法治好她,但是她要是治不好,我也没有办法。”
朱佑樘一家人都是一脸懵逼。
李广心中一喜,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如今有人替他顶罪,那就更好了。
不可否认,皇上手中掌握的力量还是相当可观的,在朱檀他们谈话的功夫,朱檀所需之物已经被两名太医院的太医备好。
朱檀像是发了疯一样,将朱佑樘一家人都赶了出来,自己则是去调酒,准备手术。
两个小时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房门已经被楚琵琶反锁,谁也不会想到太康公主的闺房之中,朱檀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谁都没有想到朱檀会对自己的侄女下手,直至第二日一晚之后,朱佑樘与张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前来敲门。
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房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到了极点的脸庞。
朱檀的心情一直都很紧张。
一例阑尾炎的治疗,和郑仁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患者的病情。
为了这件事,他对青霉素进行了二次净化,还对自己进行了过敏实验。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总算是熬过来了,朱秀蓉的身体恢复正常。
他做的那个简单的导管,把脓液从腹部引走,几乎是微乎其微,这说明朱秀蓉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朱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二郎,你没事吧?”
张皇后见哥哥面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心中一痛,她虽然疼自己的孩子,却也很疼自己的两个哥哥,特别是老二。
朱佑樘甚至注意到了朱檀手臂上的血痕,关心道:“坚常伯,为何你的身体里会有鲜血?”
朱檀不假思索的答道:“为蓉蓉治疗,蓉蓉的血液不足,好在我这个血型为0,所以替蓉蓉输血。”
朱佑樘虽然不知道输血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是二姐夫将自己的血液,送给了蓉蓉,顿时感动不已。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朱檀往旁边挪了挪。
“妹夫阿姐,蓉蓉现在已经好多了,你让人盯着点,看看她是不是放了什么屁,要是没有,就不要喂她吃饭了。”
朱檀话音未落,便昏厥了过去。
两日一夜,滴水未进,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最后,她惟一能想到的,就是在昏迷之前,她听见了朱佑樘和皇后的惨叫声。
朱檀再一次清醒过来,却是和她的侄女呆在了一块。
他的侄女朱秀蓉也睁开了眼睛,一脸疲惫地望着他。
“二叔,你打呼噜,吵死我了。”
朱檀笑道:“那就好,如果你不醒来,二舅会很着急的。”
朱檀见朱秀蓉要动手,连忙站起身来:“不要乱动,会让你的伤势恶化的,你有什么感受吗?”
朱秀蓉脸色微红,道:“我有些痛,我要尿尿。”
痛是很常见的事情,朱檀虽然用的是一种可以让人麻木的草药,但他的身体被割破,又怎么可能不痛。
苏韬想起了中医有一种治疗疼痛的方法,回头让太医们施针。
朱檀又替朱秀蓉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间,他正在收拾东西,朱佑樘,朱厚照,还有她的妻子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朱佑樘看着朱檀的动作,忍不住连连点头。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关爱,所以他很重视亲情,但朱檀的举动,却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亲人,是亲人。
张皇后更是认为,自己这个二哥,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倒是朱厚照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小时候的二叔,似乎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二郎,你这一刀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蓉蓉的身体都被你给划破了,真是可怕。”
张皇后到现在都忘不了,她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堆铁器,满地的鲜血,以及一大片已经腐烂的血肉,显然是被朱秀蓉切成了两半的。
可朱佑樘又道:“不论怎么说,只要能救活蓉蓉,我这一身血肉,又算得了什么?”
朱厚照紧随其后:“割我的。”
这一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而是变成了一位父亲,一位父亲。
朱檀感觉到了这种浓厚的一家人气氛,很好,而且朱佑樘和她的谅解,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将他当成了异端!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朱佑樘,朱佑樘不仅人好,而且心胸宽广,说话也很有说服力。
是谁发明了一把牙刷?当然是朱佑樘了。
这把牙刷的发明者,在未来也是被认可的。
但老朱家,要么是个发明帝王,要么是个木匠界的帝王,这让他很是疲惫,因为他的工作做的不好!
而最能体现出这一点的,就是正德帝国的朱厚照,他放弃了皇位,而是以朱寿的名义,加封镇抚使、镇国大将军,玩起了 cosplay的游戏。
说不定还能拿个冠军呢!
一片和谐,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太康公主的放屁响了起来。
虽然破坏了气氛,但是很好,小丫头终于可以吃饭了。
而此刻,“碰瓷”失败的李广,满脸惊恐之色。
原来是礼科郎将李绅、御使张缙一起参他,列出了八条大罪,听得他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而最让他失眠的,就是他劝说朱佑樘修建毓秀阁的时候,却被太后娘娘知道了。
甚至还给他扣上了太康公主差点死掉的罪名,太后娘娘还说:“李光,明日李广,必有大祸!”
李广有种一口老血喷出来的冲动,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由张氏兄弟来承担?
张氏两个人,占了毓秀阁建设费用的六成!“阿寿,你这是要走吗?”
朱檀在宫中待了七日,待得朱秀蓉病情完全平稳之后,方才离开宫中,回到家中。
朱厚照和朱厚照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他。
说完,小家伙就准备离开。
朱厚照小名阿寿,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在 cosplay中取这个名字,叫做朱寿。
朱檀快步跟在朱厚照的身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朱厚照的头。
朱厚照扭过脑袋,避开了他的视线,他毕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介夫大人说过,我不是他的儿子,让我远离他,他还说,你总是会给父亲和母亲带来麻烦。”
朱檀撇了撇嘴。
介夫是朱厚照的授业恩师杨廷和,正德时期,他成为了嘉靖王朝的首辅,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而他的大同伴,自然就是朱厚照身边的那个叫柳锦的人。
这两人都是朱厚照最亲近的人,对他的评价也很差。
怪不得朱厚照看自己的两个叔叔不顺眼,差点杀了他们。
“胡说八道,二舅怎么就不把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了?怎么又惹事了?”
孩子们大多都是爱吵架的,朱厚照更是如此。
他立刻道:“这件事我都清楚,昨日介夫大人告诉我,御史大夫、御史们都参了大伯和二叔的十条大罪,父皇却没有下令,让他们闭嘴。”
什么鬼?我被人告了?
朱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听,这十条罪名,都是用来谴责恶人的。
什么人?这也太残忍了吧!
“阿寿,外面的传言都是骗人的,你相信叔叔,而不是相信一个陌生人。”
朱檀一直都在努力的和朱厚照打好关系,可是现在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点点的崩塌,实在是让人觉得悲哀。
朱厚照确实有些犹豫。
朱檀这几日来为自己姐姐朱秀蓉而做出的种种事情,却是清晰无比,根本无法作假。
于是,那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道:“叔叔对我们一家很好。”
“哎呀!这才对嘛,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叔叔,你的叔叔和叔叔,都是你的叔叔,我们都是一家人。”
朱檀正要和朱厚照理论,却见角门那边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一个人,是什么人?
张鹤龄,寿宁侯府的国公。
“二哥,不好了,不好了。”
张鹤龄的年纪,几乎是张延齢的十来岁,但此时,他已经被吓得不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朱厚照对自己的大伯更加没有好感,一见到张鹤龄就觉得心烦,便要离开,朱檀一把抓住他的头。
朱檀还真是不见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是敢做皇上大舅子的御座,还跟大舅子上床的侍女。
将正德陛下的头颅按在地上,应该没问题才对!
“老板,你这么紧张干嘛,是不是被监察御史和御使弹劾了?”
张鹤龄怔了怔,没有说话。
“你也听说了?这可怎么办,叶绅、张缙都在指责李广,李广这个太监,居然将我们也牵扯进来,摆明了就是要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张鹤龄将这十条罪名一一说了出来,至于后面的话,应该是有证据的。
不过有一件事和朱厚照有关,朱厚照本来是打算离开的,现在却留了下来。
哪个选项?
为朱厚照立了一座供桌,以温煦为说。
白话文的意思是,朱厚照从小就生病,时常生病,所以才会用李广的罐子,为他延寿。
毓秀亭里有一口建造千岁山毓秀亭的大鼎,张鹤龄负责建造。
礼科给事使叶青羽说了一句狠话,说皇帝怎么会放任这样一个大魔头在身边,应该将他逐出朝堂,斩杀!
朱厚照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两个叔叔,他只听说过自己的师傅杨廷和,还有他的刘瑾,都在讲他那两个叔叔的龌龊事情。
但现在,大伯张鹤龄却说,这十条罪名,至少有六条是真的!
朱檀也是双眼一转,他还是要在朱厚照的眼前挽回自己的印象。
可现在,老板一句话,就把一切都给破坏了。
还好朱檀及时的做出了弥补。
“头儿,这件事情是李广那个混|蛋做的,与我们何干?这要是传出去,可就出人命了!”
张鹤龄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两个家伙,说得倒也没错,张缙这两个家伙,真是可恶之极。
张鹤龄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切,都是李广所为,此事牵扯之大,即便他们是皇叔,也承受不起。
而且,李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指责你,为何要连累我们?就算是趁人之危,也不能这样吧?
朱檀要在朱厚照的心目中建立一个正直的人,见自己没有机会,便用自己的侄子来收拾李广,于是换了一条路。
“阿寿,李广那家伙找了个假的,难不成是要对你不利?这小子,就是因为他对你有好感,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最多也就是杀了他。”
朱厚照毕竟是古代人,又是个小屁孩,对于这些迷信,自然是又敬又怕。
而且,朱檀还在她的夸大之下,她越是想,就越是恐惧。
“二叔,皇上没有将李广和你一起弹劾,而是暂时搁置,这可如何是好?”
看得出来,朱佑樘对李广很是重视,不过朱檀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阿寿,你就别担心了,他要是真想对你不利,二舅一定会杀了他的,谁要是想算计我侄子,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朱厚照也没多想,毕竟二叔可是把他的血液都送给了自己的姐姐。
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侄子侄女还是很爱的,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想要和小朋友们建立良好的感情,关键是不能将他们当成小朋友,要让他们有参与的感觉。
于是朱檀对着朱厚照低声说了些什么,朱厚照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我明白,明白,明白,二叔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