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军靴踢碎了房间正中央老板桌上的黄泥古陶。
价值不菲的古董碎片洒落了一地。分立两侧的众人眼皮直跳,但却无人敢抬头哪怕是看上一眼。
军靴的主人惬意的将两只脚叠在一起,高高的翘在桌上。随意的晃动着屁股下的高档座椅,半躺在上面。
他摊开手心,像丢垃圾一般随手抛下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毫不在意满手的鲜血滴在衣服上。
咯吱,咯吱。
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刺耳无比。
办公桌边跪着一个满脸鲜血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虽然房间里常年开着恒温空调,但他半秃的脑门上此刻却汗如雨下,身子也不住的在颤抖。
他也算是跟着许爷一路打拼发家的老家臣了,对于眼前占着本属于他座椅的男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这男人正是星辉集团康庄大道上绊脚石的噩梦。
作为许爷面前的大红人兼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他也曾多次在一些非公开场合,背后或当面戏谑、调笑过许二鬼。
毕竟这只鬼不过是老爷养的刀,只要维持住表面的体面,没人会在意一把愚忠无比的刀。
直到凹凸隆起,肌肉盘根错节宛如铁钳般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将他从座位抡至半空甩在地上。他才意识到这tm就是头披着家狗外皮的恶狼。
而此刻恶狼正散发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啊哟徐兄,看来你的耳朵确实不太好用。”
“我要驻扎在公司的所有编外安保。”
“是麻烦您召集?还是我替您安排?”
颤抖的肥猪刚刚只是略表质疑,这煞神就一言不合的把他耳朵撕了。
相同的问题,这次肥猪丝毫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把头点的像小鸡吃米。
许鳌嗤笑一声挥了挥手。
肥猪的亲信这才敢上前,搀扶着他离开。
大门关闭,又过了一会才隐约传来咒骂、摔打,以及瘆人的惨叫声。
现在的许鳌根本没空去搭理那只“肥猪”,前提是他把事办好,否则二爷可不介意取而代之。
许鳌闭上眼静静地等待。
一定是太烦躁了,才会做出如此不够绅士的举动。他的脑海里全是大哥刚刚的嘱咐。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别墅地下靶场。
“二爷,二爷!”斜眼一脸别扭,搓着手探头探脑地靠了过来。
正在射击的许鳌抽空斜瞟了他一眼,随后将降噪耳机和手中的qbu88式往一边随手一丢。
我的二爷唉,身旁的护卫惊的一声冷汗,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这把没关保险的枪。
许二爷舒展了下身子,轻转手腕,潇洒地掸了掸宽西装。敢在这个点来打扰他的也就只有斜眼了。
“说吧,有什么事?”二爷接过一边递来的杯子漱了漱口,转头吐在光洁的木地板上。
斜眼早就见怪不怪,视线左右扫了扫眼珠子一转,贴了上来。“大爷醒了,好像有事找你……”还没说完,斜眼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车给撞上了,扑通一声摔了个大屁墩,一手按在水渍上好不狼狈。
许鳌没理斜眼,急匆匆地离开地下射击场,赶往别墅二楼许四万的卧室。
都说二爷桀骜不驯,是个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主,唯独许爷是他的逆鳞。
自一个多月前从星辉大厦回来,大哥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转醒,没交代两句就又晕了过去。就连许爷的驻场医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多多休息,不许生人叨扰。
这让本就暴躁的许鳌越发地像是一点就燃的火药桶。
格老子的,要不是他大哥让避避风头,就那几个瓜皮,非撕了他们不可。
许鳌边咒骂着,边推开了许爷卧室的大门。
许爷的四个保镖早就因各种理由被撤走了,里面一个外人都没。
房间里很暗。常年拉着窗帘不见阳光,居然让这豪华的卧室透出一股霉腥味。
“大哥?”许鳌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保镖,他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床边。
许爷缓缓地睁开眼皮,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了来人。
“许鳌啊……”
听到这陌生的称呼,二爷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是我……”
“墨竹,墨竹死了吗?”床上的许爷,憋出一句话后伴随着猛烈的咳嗽。
“不是让撤回来不许追击了吗?”许鳌难得的有些面红。
许爷闻言猛然抓住床边的被褥,抬头怒视着许鳌。一双几乎睁不开的三角眼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二爷。
几秒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在床铺上。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许鳌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口,他的圆寸头上淌下一滴汗珠。
“不……惜……一切……代价……”声若蚊蝇。
许鳌阴沉着脸,替又晕过去的大哥盖好被子。
“去把所有的编外安保召集过来。”
侧立一旁的许鳌贴身保镖急了,“二爷,‘编外安保’囡姐不会让动的,您是知道的,他们都是囡姐和老爷降临计划的关键。”
面对突然转过头毫无感情望着他的许二爷,保镖有些犯怵,“现在老爷都这样了,囡姐那没法交代的。而且这事您得找徐老……”
可话还没说完,一张大手捂住了他的口。
他不敢置信得看着没入胸口的军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血沫从口中喷出堵住了他的话。
许鳌手一松,保镖软倒在地,他朝二爷伸着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瞪得很大,渐渐眼里没了神采。
姗姗来迟的斜眼正巧看到保镖咽气的这一幕,脚一软再次摔了个大屁墩。
许鳌听到动静,抬头望了眼一脸窘迫的斜眼,太阳穴两边突突跳动的青筋慢慢平息了下来。他随手在保镖身上抹掉了血,掸了掸宽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以后你就贴身跟着我吧。”
斜眼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砸晕了,兴奋地直点头。想爬起身表忠心,但奈何腿还是软的,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许二爷嗤笑一声,喃喃自语道:
“有些人的手,伸太长了……得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