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斧和餐刀也没有携带,大白天的魏谆不想被人误会是持刀歹徒。
怡福怡家园是个很典型的老破小,小区的安保约等于没有,凭借王章毫无特点的一张脸魏谆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二号楼。
“我那个小区虽然户型差一些,但物业保安还是非常称职的,如果他们对我不抱有那么深的恶意就好了。”
一层楼只有两户,刚靠近201魏谆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其中还夹杂着发酵的臭味,这股味道比血腥味更让人难以忍受。
咚咚咚——
咚咚——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202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露出头来,一头油乎乎的黑发绑在脖子后面,两道刀痕一样的法令纹深深刻在脸上,蜡黄枯瘦的脸凶神恶煞。
一张嘴声音和沙哑的老秃鹫一样:“别敲了!你谁啊?”
女人厌烦的盯着他,她的瞳孔非常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靡的病态。
魏谆仔细看了女人扒在门框上的胳膊,并没有看到明显的针孔,“怎么这层楼两户都是不是什么正经住户。”
虽然女人态度恶劣,但魏谆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我是纪月的老师,纪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学校了,纪月的父亲也联系不上,所以今天我来上门看一下。”
为了增加可信度,魏谆将老师的身份牌拿出来在女人的眼前一晃而过,不等她看清上面的内容,魏谆已经装进了口袋里。
“老师?”女人提高了些音量,尖锐又刺耳,她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魏谆一遍,眼里有些不屑,嘴里嘟囔道:“怎么这样也能当老师。”
女人拔高音调的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其他人,屋里传出了两声夹着鸣音的咳嗽声,似乎着急的想要说什么却被痰液卡住了嗓子。
女人来回转头,犹豫了片刻扭身小跑到屋里,大门还敞开着,魏谆干脆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和201不同,女人的家中弥漫着一股股苦涩的西药味,其中还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混在一起令人舌根发紧。
女人家里非常简单,家具的风格完全不搭,像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套。
掉漆的木头茶几和地板有某种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角落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
这个家也和女人一样,散发着一股颓靡的气息。
完全感觉不到积极与温馨。
魏谆将地上沾了灰尘的药片捡起来,放进口袋里,等有必要的时候他手里也算有个样本。
怡福怡家园虽然破旧,但户型比魏谆家大一些,环视了一遍房间,魏谆顺着声音找到了女人。
她正在一张床前不停起身,弯腰在忙活着什么,听到魏谆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后惊恐慌张的扭过上半身,那极小的瞳孔里甚至露出了疯狂。
她声音失控,尖锐的刺耳:“谁让你随便进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滚出去!”
“情绪失控也要挡着床铺?”对于女人的嚎叫魏谆毫不在意,女人反常的行为让魏谆非常好奇,床上的人到底怎么了。
他态度坦然:“不是你给我的开的门吗,我只是看病人咳嗽的好像很厉害,你一个女人这么瘦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女人根本不听他的这些胡言乱语,魏谆在这房间里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激动,身体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已经被女人的样子吓到,准备离开了,但魏谆完全不在乎,依旧像看正常人一样看着女人,似乎正在等待着女人继续和他对话。
他这样的反应甚至让女人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她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丝怀疑,一般人这时候不应该觉得她是个疯子,或者害怕她身体出事立即离开了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他不怕摊上事吗?
女人一直不说话,魏谆等的有些烦躁:“我还是帮你们叫个救护车吧。”
说着他伸手掏出手机,当着女人得面就开始按号码。
当他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妈,请他坐坐吧,家里也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这个声音一说话,女人立即就正常了许多,她狠狠瞥了一眼魏谆,似乎不舍的松开拉着被子的手。
她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想要和人说说话,起身后将床边让了出来。
床上的人也终于露出脸,竟然是个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青年。
被子一直盖到他的下巴,被子下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隆起的弧度,好像只有一颗脑袋放在枕头上。
魏谆只是静静思考,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病人忽然松了口气,他精神仿佛一下好了很多,轻声向魏谆解释着:“抱歉,我妈她只是精神太紧张了,没有恶意,她人很好的。”
“没关系,你们母子身体好像都很差。”
男人脸上露出内疚:“我妈是被我拖累的,她以前身体很好,是拳击教练呢。”
女人以前的职业让魏谆感到十分诧异,他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这个浑身干枯皮肤蜡黄的女人。
“原来那个尖锐凶狠的眼睛是源于这个职业。”
男人立即将他的注意拉回来,他语气隐隐兴奋的询问:“你是学校的老师吗?”
他和女人说了自己是老师之后这个男人立即就激动的咳嗽了半天,魏谆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肉眼可见的,男人双眼中立即闪烁起了光亮,透露出一股勃然的生机:“真好!我一直梦想做一名老师,我大学已经毕业了,只可惜差一点……我连教资都考好了!”
魏谆没有确认过这个试炼场地的年份,但听他的意思,大概大学毕业就足够成为一名老师。
这种梦想落空的感觉魏谆十分陌生,他没有梦想,现在的梦想就是活着,对应的梦想落空大概就是死了。
等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应该也没有机会体会那种感受。
头一次,在安慰人这方面魏谆生出了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