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宿舍一路走，直奔未名湖。
    燕园也就这个最出名了，有很多风流浪子都曾在诗、散文甚至杂记中谈到过这个水坑。
    是的，你要是见识过大海，你看这玩意也是水坑。
    一边走，一边给小双介绍着周边，现在燕园里还没有那么多以企业家和机构命名过的楼，都是一些老旧建筑，最有名的就是红楼了，1918年建成。
    京大有好多人如雷贯耳，比如蔡元培、马寅初、严复、周作人、周树人、徐悲鸿、林语堂、金岳霖、沈雁冰、傅斯年、朱自清、李一直大钊、陈一枝独秀等等。
    当然，还有一位图书馆助理员，很有名的。
    什么教育界的、艺术界的、玩物理、玩化学、玩语言玩什么的牛人都有。
    小双默默的听着，脑袋埋到了风衣的领子里。
    未名湖畔的树林里，有人捧着一本外语书在那里哇啦哇啦，有人在伸展着腰肢，还有人在打太极，动作缓慢神情专注。
    见小双一直不怎么吱声，李剑垚停下了讲述，貌似明白过来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专程来感谢我的？”
    小双终于抬头，注视着李剑垚，抿着嘴唇，终于开口，
    “我。。”
    “不用这样，你哥的事情我去年早就想好了，这事情不难办，我年前回县里的时候和人提了一嘴，然后给了他两瓶酒，这事就办下来了。
    不用花钱，不用花人情，反而对方会因为替我办这件事要感谢我，你懂吗？
    在有些事情面前，一份工作不是那么值钱的，你还小，就不要细问具体是什么事了。
    所以，你那一个月25块钱的津贴，可以完全都用在吃饭和日用上，家里的事情有你哥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说是以为抄我的笔记，你的成绩根本用不到那东西。”
    李剑垚深吸了一口气，这话问的，怎么回答都容易伤人啊。
    “施主，贫僧日行一善不行吗？别搞得好像欠了我多大人情似的，苟富贵，莫相忘就行。
    你说我每次给人治疗治疗，人家就塞给我一把钱，然后还问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吱声，我这不是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你也读经济学，知道什么叫资源配置吧？
    这就叫依靠手中的资源，合理对资源进行配置。
    他们不缺这个机会，但想还人情，我这里恰好有需要的资源去匹配，他们人情还了，双方都轻松。”
    “我们去吃饭吧，你挑个地方，这次我请你！”
    小双说的极其认真。
    “好，那我们往回走，自行车在宿舍楼下。”
    骑上自行车，带着小双出门，直奔城里而去。
    这次吃点什么呢？
    对了，老莫！
    两个人吃饭，老莫那环境还是可以的，味道也还行。
    于是自行车直奔北展。
    老莫在很多50、60后的记忆里那算是餐厅中的天花板了，西餐，格调牛叉，有排面。
    与之抗衡的，也就是新侨饭店了。
    有着北老莫，南新侨之称。
    走旋转门、踏阶梯而上，进入有三层楼那么高的一个辉煌的大厅，镀金的大吊灯华光闪烁，四个青铜大柱子笔直高耸。
    身穿黑色布拉吉外罩纯白色小围裙的服务员鱼贯穿梭。
    小双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场所，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将校尼下，手都握紧了。
    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李剑垚说道，
    “别担心，这里不贵的，想简单吃有5元套餐，想多点点也行。就算是菜色全上了，我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洗盘子顶账的。”
    小双白了一眼，放松了一些。
    “嘿，达瓦里氏！两位！”
    说着，李剑垚摸出来一张老莫专用票给服务员。
    是的，在这里吃饭还有专用票，不是用粮票就可以吃的。
    服务员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小桌旁。
    木质的高背椅、发亮的刀叉、玻璃杯套着银制的杯套，洁白的桌布，无不透露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替小双拉开了椅子，脱下外套和帽子放在一边。
    自己又坐到对面之后才对着服务员说道，
    “闷罐羊肉、红烩牛肉、奶油蘑菇汤、二两面包、黄油、酸黄瓜、两杯咖啡，一个格瓦斯，谢谢。”
    小双还在看着菜单，看上去菜单里的字都认识，但是具体是啥也不清楚，既然李剑垚点了，就点了吧，看上去自己不会破产。
    点完了，小双也放下了菜单。
    “别紧张，说了不贵吧，俄餐其实也没什么可吃的，法餐、意餐还有点意思，不过始终都比不上咱们的菜口。
    等咱们啥时候经济发展水平上去了，人民生活更好一些，正经的中餐才是最好吃的。
    或者哪天咱们去仿善儿吃一顿，那个味道能好些。”
    老莫里人不少，李剑垚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边上的两桌给听了去。
    其中一桌，看上去十五六七八九岁，穿着绿军装，很明显是大院的子弟，一个个眼里的高傲都要喷发出来了。
    另一桌是两个干部进城的模样，四十来岁，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灰白色的中山装，胸前插了两根钢笔。
    这年代，干部进京也是先走一趟老莫，尝尝异域风情。
    二代那桌有人嗤笑一声，
    “哟，还俄餐还一般，法餐、意餐有点意思，哥们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李剑垚向他们抱拳一礼，意思是我在吹牛逼，你别搭理我。
    对面见李剑垚不搭腔，也觉得没啥意思，嘀咕了一句。
    “丫，德行！”
    这边这两个干部微笑着跟李剑垚点了点头。
    李剑垚也一个抱拳回礼，意思是善意收到了。
    很快两杯咖啡就上来了。
    “尝尝这个，味苦却带着一股香气，一开始可能喝不惯，习惯了也就好了，提神效果很好。要是睡眠不好，晚上不要喝。”
    小双尝了一口，果然苦兮兮的，表情一囧，然后还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李剑垚介绍了一下刀叉的用法，以及一些基本礼仪。
    比如什么手持的方式、准备、暂停、等餐、用餐完毕、好评、差评之类的。
    给小双说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仔细的记着。
    “其实这个玩意跟筷子还是没法比的，国人用单手就可以搞定的东西，这东西非用两个工具占用两只手来完成，严格来说算是没进化完成。
    只要在一定的社交场合按照礼仪来做就可以了，如果只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你要双筷子也无可厚非，甚至如果在阿三那，你可以直接用手抓着吃。
    吃个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