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上的萧千雪红衫微曳,俏丽绝艳,肤若凝脂,笑魇如花,薄唇轻言道:“姜公子,若是想一观我府中景致,大可让千雪为你们引路,如此不打声招呼,未免也有些失礼?”
姜云恪心道不妙,虽然能用真气,可是双肩、后背处的伤势仍未痊愈,此刻便是李巍等人也能将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遑论萧千雪身后还有一干武陵神将,孔弋三人身上的九转灭魂丹又没化解,难道刚出囚笼又要被捉回?姜云恪道:“贵府招待人的方法实在让我等不敢恭维,萧姑娘若真这般热情,那便以美酒佳肴相待,而不是让在下居于寒室,饱受拔骨栋血之苦,这份情算是刻在在下的骨子里了。”
萧千雪不以为意,举步离开木筏,到得亭中来,笑道:“姜公子,你原本可以不用受这些折磨的,可是你……唉!能让姜公子记在骨子里,也不错。”目光扫过百里曦芸三人,最后凝聚在江尚真身上,道:“江先生对我武陵神府的路况倒是挺熟悉的,倒不如留下来,我府中还有很多你不熟悉的风景呢?”
一双桃花眸子对李巍等人一凝,李巍等人立时会意,李巍道:“孔弋先生,姜公子,百里姑娘,江先生,请?”他以手作“请”之姿势,姜云恪等人却不为所动,孔弋道:“萧姑娘如此盛情,在下却是要拒绝了。”
萧千雪云淡风轻说道:“陈羡阳,那你就请姜公子等回去吧。”
“是!”陈羡阳淡淡道,然后与独孤礿、李巍三人拔剑指向姜云恪。姜云恪木剑已横在身前,明知此一战恐怕是凶多吉少,低声对一旁的江尚真道:“前辈,你们退后。”江尚真、百里曦芸、孔弋踌躇了十几秒,他们知道姜云恪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此刻再战无疑是以卵击石,百里曦芸道:“姜公子,咱们一起出来,是生是死那就都一起吧。”
萧千雪眸中杀机一笑而过,笑道:“百里姑娘言重了,不过你与姜公子一对璧人,若你们想一起出生入死,千雪倒是有成人之美之意。”
百里曦芸不语,只是望着姜云恪,他道:“百里姑娘,还是请你退后,若真到了出生入死的地步,在下有你这个朋友以及两位前辈相伴,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
孔弋对她点点头,然后三人后退数步,姜云恪污头垢面,眸中却绽放精湛的神采,逼视着李巍三人,道:“三位,断你们手臂者乃是我姜云恪一人所为,倘若你们要报仇,尽可找我,与他们无关。”
“少废话,吃我一剑!”陈羡阳一剑横刺过去,很直接,姜云恪木剑一挡一挑,身子向前一步,与他横面而视,陈羡阳剑锋回转,横斩向姜云恪的脖子,闻得惊人的剑气掠来,姜云恪竖起木剑抵挡,并运起内劲卸掉大半的剑势,可仍然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后仰倒地。
就在此时,那李巍、独孤礿加入其中,三剑横向姜云恪,他以熟络的作战技巧以木剑堪堪抵挡,与他们三人周旋,不过姜云恪即使是使上内力,剑势也大打折扣,而陈羡阳被称为剑魔,其剑法当真也是如痴如魔,剑招一出,他人如似疯狂一般失去理智,剑法刚猛凶狂,以姜云恪此刻的状态,根本难以招架。
剑鬼李巍的剑路如云波诡谲,招势、形影飘渺难寻,姜云恪身上的伤势触及筋骨,即便是使出形而上剑,速度、威势却尽不到之前的一半,与李巍过招,身上早已剑伤遍体,惨不忍睹。
那剑佛独孤礿剑势虽不如陈羡阳刚猛凶狂,亦不如李巍诡谲无形,路数偏温谐,且有几份佛家伏魔剑法的影子,但亦非姜云恪所能撄锋的。
此三人被斩掉一只手臂,此时带恨携怨,没有对姜云恪下死手,找准机会便让他中伤,故而一番苦战下来,姜云恪一步步的饱受剑割皮肉的摧残、煎熬,鲜血淋漓,极为不堪,持着木剑的手亦在剧烈颤抖。
姜云恪蓬乱的头发上直接滴下血水,划过脸颊,委实狼狈,他不知道身上中了多少剑,衣衫褴褛,形容萎顿,李巍居左,陈羡阳居右,独孤礿在对面,三人呈掎角之势,没有给姜云恪任何喘息的机会,同时横出一剑,三道剑气或如彗星刺月,急猛迅疾;或如疾风斩草,凶猛狠绝;或如山岳崩颓,摧枯拉朽。
“姜兄弟!”孔弋、江尚真不禁惊呼出声,那百里曦芸则是直接奔了上去,想为姜云恪挡下这凌厉而致命的三道剑气,可是已然来不及,姜云恪竖起木剑只挡去了正面的陈羡阳的一剑,左右两剑,气贯而过,听得“噗噗”两声,他左右手被剑气横穿,筋脉尽断,木剑垂落在地,他也随之倒下。
“姜兄弟!”孔弋、江尚真此时反应过来,立时奔过去,将姜云恪左右抱起,见他伤上加伤,又被废了双臂,气息更是羸弱如丝,不由得内心狂乱。
姜云恪双手筋脉被斩断,如同断丝莲藕脱节,他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孔大哥,江前辈,我已尽力了。”
孔弋凄然泪下,道:“姜兄弟,你此举,足以称得上‘侠举’,孔大哥佩服。”
听得“侠”字,姜云恪心中豪情油然而涌,开口欲言又止,却双目一阵模糊,意识渐渐淡泊,昏去时只听得百里曦芸、孔弋三人急声呼喊。
萧千雪亦是没想到李巍等人会斩断姜云恪的双臂经脉,瞬时大怒,道:“谁让你们擅作主张废了他双臂?”
陈羡阳三人缄默无言,萧千雪叹了口气,望着已经昏过去的姜云恪,心里暗道:“也罢,终究不是断骨离流血,尚有接筋续脉的法子。”
思绪结束,忽然一阵箫声传来亭中,其声悠杳冲淡,如微云轻烟漾溪流,不疾不徐,淡和悦耳,亭中萧千雪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东首溪流上一道白影踏水而来,身姿如仙,轻盈若蝶,随着箫声歇止,她已过溪,收起一支青碧玉箫,杏目顾盼流滢,凝视江尚真、孔弋怀中的姜云恪片刻,一阵心跳若狂,惊唤一声“姜哥哥”后急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