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在此?”狄懿神色不动问向一身白衣的貌美女子。清美女子望着气势凛然的李翀逍、狄懿及数十位江湖高手、铁甲闪烁银光的一千铁甲军士,似漾着清水的双目中呈现出胆怯,并没有直接回答狄懿的话,道:“你们是谁,上山是要找一个叫姜云恪的人吗?”
听得她提到姜云恪时,怯生生的眼神斗转一抹凶光,李翀逍等人心头疑惑,从她的眼神中似乎也不识得姜云恪是谁。李翀逍道:“萧姑娘,你为何跟随本王?”
女子正是将陈羡阳埋葬准备上山寻找姜云恪、已经失忆的萧千雪,见李翀逍自称为本王,她脑海中已忆不起来,道:“我并没有跟随你们,是刚好我也要上山,见到很多人也在上山的路上,不想与他们同行就选择林中独行。你认得我?又自称本王,你是什么王?”
李翀逍与狄懿对视一眼,大致猜到萧千雪或许是因为目睹父亲被聂渊所杀,一时难以接受,神智丧失部分,故而记不得他们。李翀逍道:“本王乃西蜀王李翀逍。”萧千雪摇摇头,随后说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李翀逍答非所问,道:“你问本王上山是否寻找姜云恪,看来你也是上山找他的,又是因何缘故?”萧千雪道:“他杀了陈羡阳,陈羡阳说他是我的大仇人,我上山找他是为了杀他报仇。”
“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能杀得了姜少侠?”狄懿身后的知墨讽刺说道,萧千雪向她望去,知她所言非虚,当即一阵黯然伤神,后又抬起头来,道:“他答应过陈羡阳,要照顾我的,我若是待在他身边时刻不离,总会等到机会。”
听她说到姜云恪受陈羡阳之托照顾她,众人一愣,李翀逍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们一齐上山吧,此间凶险是非我能断定,不过你寸步不离我们,护你周全应当不成问题。”当下吩咐狄懿的下属知墨与萧千雪同骑一马,向山而行。
中了“化元符”的姜云恪,至今未醒,于洞明楼三楼一间房中,鱼仙儿、素妙两人于房门外守着,而在楼下则是剑无缺、公输玉娘等人把守着。
此刻已是寅时,偏西的皓月下,一只细鸟振翅飞来,转入洞明楼三楼中,鱼仙儿、素妙见那鸟通体赤红,与常鸟不同,生怕事端多生,便想去捕捉,岂知那赤鸟在房中迂回飞转,倏然飞出房去。“仙儿,你在此看着。”玉妙神素妙留下一句,身子转出房门,玉足一踏楼栏,向赤鸟追将过去。
“嘎——”一声清响的鹰叫声传来,楼下的剑无缺等人同时抬头,但见一只巨大的鹰隼振翅而来,那只赤鸟笔直飞向鹰隼,落在鹰背上两人中的一位少女肩头,玉妙神踏在树颠,见着鹰背上的两人,立时色变:“聂渊!”
听到聂渊名字,楼下的剑无缺等人心神一凛。聂渊抽出血寂,对准素妙,轰然一刀斜劈过去,素妙急忙一跃而下,落在洞明楼下。聂渊二话不说,一刀再次落下,似长虹一般的刀劲令人心悸,剑无缺、素妙等人分散纵开,地面上顿时被劈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当年聂渊心狂,以一门“霸刀”单挑整座江湖刀客,生死门被魔门三宗灭派,聂渊师父惨死,师兄封剑隐名,他见魔门三宗任何弟子,尽皆含着极深的怨恨,听闻魔门三宗掌门人齐聚大拙山,当下赶来欲与魔门三宗掌门人一决生死。在影灵的指引下,师徒二人直奔洞明楼来,想先将姜云恪救出。见剑无缺等人守在此楼下,左小仙喝道:“快放我师弟出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聂渊师徒将血寂一横,轰然横斩一刀,整栋洞明楼自三层被这凶狂无俦的一刀斩成两截,聂渊飞离鹰背,掠至九楼之巅,单手一掌推出,上六层楼竟被他推下,砸向下方剑无缺、公输玉娘等人。
见状,手持玄铁重剑的天劫神剑无缺挥动手中重剑,一剑将落下的六楼劈得四分五裂,碎木不断落下。
与此同时,天煞神唐诅掷出数十把飞刀,聂渊身子下落,手中血寂不断挥劈,“叮当叮当”之声不断传出,数十把飞刀伴随着血寂挥出的猩红刀气落下去。
聂渊下落到三楼,见着姜云恪躺在床上,不禁皱起眉头,姜云恪身怀数股纯阳内力,此刻竟然高兴不到一丝,走近姜云恪,鱼仙儿上前阻拦,被聂渊一掌扑击得不得不飘身落下去躲避。
“化元符”聂渊一搭姜云恪脉搏,双眸一寒,“化元符”乃是四玄宫独有的一种药水,服此药水者,可丧失“神智”,如囚冥府,长时陷入假死状态,且能渐渐化掉内力。
聂渊当年曾被下过此种药水,若非有奇人相助,只怕已活不过今日。当即横抱起姜云恪飞下楼去,天煞神唐诅、杀神公输玉娘、蛊神鱼仙儿、玉妙神素妙、天湮神陶镡、天劫神剑无缺、天孤神步风、天乱神赵子澜八位“次神”瞬时将聂渊围住,此八人奉命看守姜云恪,若让得聂渊带走姜云恪,他们丁当受到极其严酷,甚至是生不如死的处罚。
聂渊脸上疤痕醒目,眼神冰寒,扫过“八神”,将血寂长刀插在地上,冷声道:“趁我杀意未浓,想活命的立刻滚开去叫独孤圣天三人前来,否则叫你八人今夜陈尸于此楼下。”
“八神”妹子踌躇,早在他们移天神宫“十二次神”成立前,就听过聂渊与魔门三宗的仇怨,深切知道聂渊的刀法恐怖,虽江湖中很少有聂渊的传言,但是那一句“若没有李翀逍的剑与聂渊的刀,这大唐江湖便不是完整的江湖。”名言至今让无数人血热,而聂渊在武陵山杀了武陵神君萧武陵,更是从诸多强敌中全身而退,说明其刀法更加纯熟精深,“八神”始终忌惮着聂渊。而今面对江湖上凶名昭张有着“刀魔”聂渊,他们自知不敌,动起手来多半要成为其刀下亡魂,可有责在身,一时竟而进退两难。
天劫神剑无缺横玄铁重剑于身前,决然道:“聂渊,你与移天神宫的仇怨是不死不休,如今你上得大拙山,就算杀了我等,你也决难活着离开大拙山。姜云恪已中‘化元符’,只有四玄宫有解药,倘若你在惜他能否活下去,去季宫主那里求个情以命换一命。”
聂渊向他横了一眼,语气寒霜也似,道:“哼,尔等可曾听过聂渊向谁服过?区区一道‘化元符’,还不能让我生出一丝带走我师侄的决意。”
言罢,聂渊斜抽一刀,剑无缺横起玄铁重剑,虽抵挡住聂渊的一刀,可劲势未减,那剑无缺被震得倒飞数步方才稳住身子,余下“七神”莫不惊心骇然。
“挡我者,死!”聂渊在鱼仙儿等人身上扫了一眼,纵身飞上鹰背就要离去,剑无缺等人对视一眼,抱着必死之意,纷纷掠上树颠拦截聂渊。唐诅射出三把飞刀,想要将那只巨鹰射杀,却被聂渊一刀劈落。公输玉娘、剑无缺同时出剑,一上一下杀向聂渊,后者冷哼一声,一刀竖斩,似是天刀破云,刀势迫人,公输玉娘、剑无缺以剑格挡,但听得两声刺耳的金属颤声响起,二人竟是抵挡不住这一霸烈的一刀,自树颠落下,而后接着树干再次纵身而上。聂渊身后,天孤神步风单手扣住一座重四方青铜黑鼎,横向砸去,右方天湮神陶镡右拳轰出,竟轰出破风声,可见其拳劲甚猛。聂渊神色不定,冷傲的余光瞥了一眼右边出拳已至的陶镡,低声喝了一声:“仙儿!”右掌传力于其徒左小仙,左小仙甫然双右掌向右推出,掌风如潮扑向陶镡,拳掌相交,那陶镡只觉一股猛烈的内劲自拳头顺着手臂攻入五脏六腑,当下“噗”的一声,整个人口喷热血,整个人倒飞,落下地去,右臂筋脉寸断,肺腑心脉受损,当即奄奄一息,再难起身,公输玉娘急忙飘身而下,凌厉双眸中泛起泪水,那陶镡张口欲言又止,气喘几下,竟是绝了性命。
“聂渊,我跟你拼了!”公输玉娘抑住心中悲痛,提着长剑纵身而上,再次杀向聂渊。聂渊转身一掌击在步风横砸而来的青铜黑鼎上,立时响出雄浑的声音,步风反被黑鼎撞得倒飞,似被巨石击中,肺腑一阵翻涌,接连撞破几根树枝后落地,重伤难起。忽闻下方剑气袭来,聂渊直接透过鹰背,一脚踩下,巨力下泄,似厚云倾压而下,公输玉娘运劲抵挡,却是直接巨力冲得笔直落下。
鱼仙儿、素妙两人手无纯铁,二人稍有轻功,前者所修“万蛊术”,其中一蛊,无形无色,专攻敌人心神,此时她想对聂渊下蛊,然而聂渊对自己有所防备,兼之内力深厚,仅一震,周身纵有无形百蛊也近其身不得。素妙擅长媚术,聂渊血冷心傲,无情已极,媚术更是对其没甚作用,两人只得“作壁上观”,而聂渊此刻杀意渐烈,心想再与这几人纠缠下去,恐怕生变难带姜云恪离开,当下飞离鹰背,让左小仙扶住姜云恪,提着血寂,与赵子澜、剑无缺、唐诅、公输玉娘激战在一起。聂渊心不犹豫,一阵横劈竖砍,唐诅四人招架根本不住他凶猛的刀法,纷纷被其一刀重伤,落下树颠,几无再战之力。
聂渊向下冷视一眼,轻蔑一笑,重回鹰背上,打算先将姜云恪、左小仙送出大拙山再独行复返与独孤圣天决一死战,却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自左边传来:“聂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噬杀,执迷不悟,不自悔改,那就在大拙山留下你这背着数百人无辜性命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