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步沧澜掌刀携着劲力劈来,尤似真刀,劲风刮得人脸容生疼,聂渊收起心神,血寂劈出,步沧澜右掌不偏不倚,竟是想与嗜血无数的血寂正面交锋。然而,距离血寂长刀一寸处时,眼看着无坚不摧的血寂刀就要将其右手斩断,步沧澜掌转变成拳,向上五寸,伸出中指、食指夹住了血寂的刀背,止住了聂渊的刀势。
聂渊抽刀,惊觉步沧澜双指尤似铁钳一般,牢牢并住血寂长刀,难以抽动半分。而后,步沧澜右手一拉,血寂自聂渊手中脱落,他提着血寂,使出聂渊的《霸刀三诀》,锋锐难挡,刀刀致命,聂渊惊诧不已。
血寂虽然与聂渊心意合一,可是移天化神术过于强霸,所习之人,能化天下武学,此时由拥有《移天化神术》的步沧澜,将《霸刀三诀》使出来,更加如鱼得水,聂渊瞬间落入下风,若非《霸刀三诀》是自己所创,洞悉这门刀法的路数,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砰砰砰……”
步沧澜一刀斩落,亭中水池中,池水暴涨激射,聂渊飞上亭子躲过一刀,步沧澜纵身而起,连劈三刀,亭子直接摧毁。血红的刀芒与罡气交织,荡射四方,池水、断木、沙石、泥土不断穿空,刀影重重中,步沧澜奔近聂渊,挥刀无章,聂渊已中数刀。身中数刀的聂渊跌入池水,血、水相融。
聂渊气喘冒出头来,脸上尽是血水,看上去多了几分恐怖。步沧澜提着刀站在池边,缓缓举起刀,一语不发,一刀斜斩。“当”的一声,一枚细石横飞而来,击在血寂刀上,步沧澜侧目,却是见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带着笑意望着自己,老僧合十道:“阿弥陀佛,就算聂施主罪孽深重,步施主也不必赶尽杀绝吧。”步沧澜拧着眉头,冷哼一声,道:“呵,老夫道是谁,原来是神王寺的无相禅师。”老僧正是自南阳赶来救援天机楼的无相禅师。
无相看了一眼左边亭子中横倒着姜云恪、左小仙,又看了看池中狼狈的聂渊,道:“贵派的《移天化神术》果然厉害,竟让大唐双绝之一的聂渊也狼狈如斯。”步沧澜道:“你神王寺的弟子无伤一人,若你这老和尚不想旁生事端,趁早带着你门下弟子回岳州吃斋念佛去。”无相笑道:“如今天下英雄齐聚大拙山,贵派若再收手,只怕也要落得与武陵神府一样的下场。况且,姜少侠对鄙寺有恩,他身在囚笼,贫僧又怎能袖手旁观?”
“不识相的老和尚,想早登极乐世界,老夫便成全你。”步沧澜眸子一冷,举着血寂瞬间就来到无相禅师身前,毫不留情劈出一刀。
未等无相禅师出手,一阵狂风卷来,其中一道青色人影自两人中间掠过,顺势夺过了步沧澜手中血寂,来到亭中,抓起左小仙、姜云恪后又如一阵急风匆匆远去。
“东洲王李乱麾下的‘风云’二将青冥子!”步沧澜反应过来后,惊呼一声,也不顾聂渊、无相,径直追过去。聂渊自池中掠出,便也想追过去,然而被无相从身后点了一下风门穴,登时不能动弹,无相转到他身前,笑道:“聂施主杀孽甚重,心魔难除,愿佛法能救一救。”说罢,提着聂渊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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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拙山东首山头,驻扎了数百个帐营,东洲王李乱命众军士待命,带了几名江湖随从,大步自东门而进。天机楼除天权楼、洞明楼等九楼之外,中间还有一座恢宏磅礴的主楼——天斗楼。当李乱来到天斗楼外的场地时,也不禁微微动容,只见天斗楼外,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不下三十个,人数足有五百余人,各派的旗帜飘扬,场面甚是壮观。
天机楼楼主仲鄞及其余九楼楼主、长老面色极其难看,作为东家,被魔门三宗围困不说,才脱离困境,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势力如潮涌至,视大拙山为无人之地,这简直是一桩奇大的耻辱。除却魔门三宗,有的门派是真心前来营救本门弟子,譬如大剑宗、峨眉剑派、邙海宫、无妄峡、神王寺等门派,有的门派则是针对魔门三宗而来,譬如蜀山剑派。至于李翀逍、李乱、李笙、雪天傲四位王爷,则是为了李涵渊、姜云恪而来。
如今大拙山,形势复杂,涉及朝廷、江湖两方面。魔门三宗反客为主,三宗掌门人纵使面对诸多门派的声讨,仍坐位于中,即便是李翀逍等亲王来此,独孤圣天、宇文苏三人仍坐观如山,气势从容。
目前诸侯中势力最大的东洲王李乱一入场,群雄纷纷为其让开一条道来,李乱负手大步而行,自两旁群雄脸上一一扫过,威严十足,来到场中央,李翀逍、李笙、雪天傲三位王爷分坐于西、南、北,东方还有一个空位。李乱并没有坐过去,而是先向中间坐着的独孤圣天三人走去,他沉声道:“当年三位身陷天牢,何其狼狈,如今却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掌权人,哎,世上逍遥人,当属江湖客啊!”
曾同朝为官,独孤圣天三人对于眼前这位东洲王,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宇文苏一如既往摇曳着他那把铁扇,冷冷说道:“要说逍遥,东洲王你掌生杀大权,醉卧美人膝,才是真正的闲散逍遥。我们三人呐,都是被朝廷遗弃的罪犯,若非新任唐皇大赦天下,只怕江湖上都没我三人的立足之地呢。”
对于宇文苏的讽言,李乱神色不动,只是点头道:“苏掌门这般说来,咱们的圣上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江湖客,最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圣上于你们有恩,三位又何以恩将仇报?”
独孤圣天淡然道:“王爷此言甚重了些许,我三人只求一个生存,何来恩将仇报?”李乱道:“天下传言,且当朝国师魏大人也箴算,当年的皇长子辰星未陨,流落西蜀地界,李涵渊、姜云恪既被怀疑是当年的皇长子,尔等不尊待他二人也就算了,还弄一出‘七关’,你们这种行为,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宇文苏理所当然反问道:“那么王爷前来大拙山,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替当今唐皇寻找能让自己下位的皇长子?”李乱正想开口反驳,忽然一阵雄浑钟声兀自响起,其声如雷在耳边滚动,众人不住以手或者御气堵耳。
“我儿何在,我儿何在……”钟声一止,一道疯疯癫癫的声音便传入众人耳中,但听得“当”的一声,一顶佛钟自西北方向似陨石落下,不少人惊而失色,退避不及。佛钟所落之地,皲裂出数条缝隙,接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男人如风而至,踏着佛钟,在人群中张望,一会儿哭,嚷嚷着“你不是我寒儿,你不是我寒儿……”,一会儿大笑,冲入人群中抓住一人便癫狂地笑,神态痴傻。
此人便是多次盗佛家佛钟的高云术,不知何时起,他神智又变得模糊不清,六亲不认,在人群中抓住一人,先是对那人痴呆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嘴角说着“冒充我儿,该死!”,不等那人反应,便一掌将其打死。不知高云术之辈,只道他是个疯子乱杀无辜,便想对其出手,奈何反被高云术一掌、一拳、一脚、一指致命。高云术杀一人,神智便癫狂一分,渐杀上瘾,提着佛钟一阵横冲直撞,死于他手之人不下三十。众人见他杀人如麻,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皆大感发怵。最后,狄懿实在看不下去了,命王玄翦、王玄策两兄弟前去阻拦,当下王氏兄弟奔身过去,与高云术纠斗在一起。
冷眼旁观者甚多,就连李乱也不禁皱起眉头,宇文苏云淡风轻道:“想必王爷也没忘记这位高大人吧,当年被人以《十二惊溟谱》一书诬陷,弄得家破人亡,这些年,朝廷所做所为,当真能让天下人大开眼界啊。”李乱道:“朝廷治理国家,自有其法。宇文掌门人,不知你们要如何处置姜云恪、李涵渊?”宇文苏道:“那王爷又该如何处置那姜云恪?是除杀防止风起微末,还是留之以令诸侯,以拥一股正义之师?”李乱内心一震,却不露声色,青冥子劫走姜云恪一事,独孤圣天三人已知,李乱还是故作姿态,道:“宇文掌门,可别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本王向来忠于朝廷,又岂会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离经叛道、罪及九族的事?最多是替圣上找到流落西蜀的皇长子,他日恭送回京。”宇文苏笑而不语。
高云术人虽神志不清,武功却很精深,纵使王玄策、王玄翦两兄弟联手也未让其吃点苦头,反而有落败的迹象。高云术运雄如轻,挥动间大开大合,越打越猛,佛钟横砸出去,犹如一座小山倾塌,王氏兄弟不敢与其硬碰,只得以巧妙的身法与之周旋。然而几十个回合下来,王氏兄弟渐渐力尽,高云术却气势陡升,抡动佛钟横砸,王氏兄弟不慎被砸中,飞出数米远。见状,狄懿差知墨拿来自己的兵器——一对铩龙锏,纵身过去接住王氏兄弟,望着杀意浓烈的高云术,直接飞掠过去,双锏挺出,直攻高云术双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