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翎在府里待的久了,想去祭拜一下陆清瑶,罗氏叫住她:“要去哪?”
“母亲,我想去看看长姐。”她如实回道。
母亲看她看的紧,就怕她出去找尧席。
怎么会呢,如今事已成定局,她去找尧席有什么用,自取其辱吗?
她要脸,黄氏那日那般贬低说她,即便是尧席愿意,她也不愿意了。陆家虽说不如以前,但也不是任意让人践踏的,她陆清翎一身傲骨,不会去上赶着。
“下雨呢,山上路滑,等有好天再去吧。”
扬州这几日连绵大雨,没个头了。
“无事的,母亲,女儿就是想去看看长姐,女儿会小心的。”她还是想去。
她憋的太久,想找人倾诉,不然她怕自己挺不过去的。
“那早点回来,你姑姑他们午后到。”
“知道了,母亲。”
她撑伞出了府,去街市上买了纸钱朝山上走去。
难怪今日她觉得热闹,原来是姑姑他们要来啊。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姑姑一家了,之前姑父辞官还乡,倒是躲过了一劫。
到了山上,她给柚蓉和林衿苒坟前都放了纸钱水果,然后来到陆清瑶他们坟前。
这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长姐,我好想你,特别想你。妹妹好难过,尧席要跟三妹妹结亲了,若是长姐你还还活着,定会为妹妹争取,讨回公道来的。”
如果陆清瑶在,以她的性子,怎会让黄氏如此折辱她这个妹妹呢。
陆清翎在山上待了一个多时辰,才打算下山。
雨很大,她的衣裙已经打湿许多。
转身,却看见尧席就在身后不远,就这么看着她,不知来了多久。
她忍着难过艰难走过去,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先前的愤怒,质问,如今都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阿翎,我好想你。”他扔掉伞,一把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他真的好想她,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她。
他每日在陆府门外等,等了许久,今日终于叫他等到。
陆清翎被他抱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伞也拿不稳,掉在地上。
雨水打湿两个人。
“阿翎,母亲提亲三小姐之事,我并不知晓,我从始至终想娶的人,只有你。我会去陆家说清楚缘由,娶你为妻。”
“不要了,尧席。”她拒绝,语气平静,心如死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阿翎,你说什么?”尧席松开她,一脸害怕。他怕陆清翎放弃他,那他要怎么活啊。
“尧席,木已成舟,我们没可能了。”她边说边流泪,心抽搐着疼。
说这些话,无疑是在两人的心里剜肉般疼。
“不会的,阿翎,还有办法的,只要说去说清楚,我们就能在一起。”他不会放弃的。
他做了这么多,回到了扬州尧家,整顿尧家,都是为了陆清翎,不是为了旁人。
如果最后娶的人不是她,那他当初何必和她分开这么久,蹉跎这么些时间。
“尧席,我们都要接受现实,你是可以去说清楚,我们能成婚,可是三妹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呀,怎么能因为我们受到伤害,若是被你退了亲,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她声嘶力竭。
“我为什么要去考虑别人,我只要你,为了你,背弃所有人,我也无惧。”他语气坚定,这辈子他只娶陆清翎为妻。
“可是我有所谓,我做不到自私,我若是跟你在一起,置三妹于何地?三娘又如何看我们二房。尧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尧席看着她,双眼猩红,她变了,变的感性了,考虑的多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可是阿翎,你要我怎么办,我忍辱负重多年,只为你,你考虑他们,就没有考虑我吗?我爱你呀,我怎么娶别人。”
“对不起,尧席。事已至此,我们都只能接受,就算姻亲可退,我愿意为了你去伤害三妹,我也不会嫁给你了。你的母亲,出言侮辱,如此那般对我。我怎会放下自尊不要,嫁给你。”她看着他,是那般决绝。
尧席一时之间失了语,他不知道母亲居然会出言侮辱陆清翎。
“所以尧席,我们之间,之所以不能在一起,跟旁人没关系,只是因为你母亲,若是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事。不要再继续挣扎了,我们挣扎不开的。安安心心等待下月初八,娶我妹妹吧。三妹很好,很单纯,求你以后对她好一点,不要亏待了她。我与你,此生情缘,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她捡起地上的伞,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独留尧席一人在山上难过,尧席气愤的一拳打在树上,出了好多血,也不知痛。
如今一切,他还真没法去怪旁人,谁让他有个不入流的母亲呢。
他想他真的彻底失去陆清翎了,他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翎回了府,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罗氏看她湿哒哒的回来,急忙喊人烧热水给她沐浴,生怕她又感染了风寒。
换了干净衣裳,她在自己房里坐着,罗氏推门进来。
“母亲。”
“可是见他了?”
“母亲,我同他彻底断了关系了。”她抱着罗氏,眼泪一个劲的流,根本控制不住。
“断了好,日后母亲再为你寻门好的亲事。”罗氏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她的女儿如此难过,她这个当娘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今晚的陆府因为陆蓉一家的到来,格外热闹。
晚膳过后,众人都在一起,说着尧陆两家的亲事,陆蓉觉得好,都是开心的氛围。
陆清翎觉得这些欢声笑语,太过扎心,找了借口来到外面长廊上坐着。
坐了一会,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佣人,她没有去理会。
人走到她身旁停下,喊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是姑姑的声音,她侧身过去,看着陆蓉笑意吟吟的。
“没什么,姑姑,你怎么不在里面和祖母他们一起,到这来了。”她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姑姑发现端倪。
“出来透口气。靖翎,你很难过,席间姑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有什么心事,可否跟姑姑说说。”陆蓉在她旁边坐下,真心问道。
她这次来,发现这孩子变了,心事重重,眉宇间都是难过之意。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她,消失不见。
“没什么,姑姑,都过去了。”她语气哽咽,不想让姑姑知道。
“不想说,那就让姑姑猜猜,嗯,是因为那位尧公子吧!”
陆清翎震惊的看着陆蓉,姑姑竟猜的如此准。
“姑姑猜对了。”陆蓉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姑姑从哪看出来的?”她明明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其实你和尧公子的事,姑姑听过一些,那时你们还在南边。可否跟姑姑说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以前听夫君提过几次,只是那时没有太过当真。
陆清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姑姑说了。
陆蓉听后很是气愤:“竟会有如此人家,真是叫你受委屈了。”陆蓉很心疼她。
“没事的,姑姑,都过去了。”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尧家不娶你,是他们没有这个福分。我们靖翎这般好,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这不是宽慰,是实话。
比起陆清韵的沉闷性子,她这个做姑姑的,更喜欢陆清翎和路清瑶的性子。
“那就借姑姑吉言了。”她努力笑着。
尧席回去后,把黄氏禁了足,这一辈子都不许她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他会养他到老。
黄氏自然会闹,闹的府上的人都不安宁。
尧席直接发了狠,警告她,如果不安分,就把她送的远远的,这一辈子都让她回不了扬州城,黄氏害怕,这才安分。
婚事尧席让大房夫人打点,大房自然愿意,如今尧席才是当家做主的人,自然要讨好些,这样日子也好过。
婚期如约而至,陆家和尧家一片喜色,好不热闹。
陆府府里府外都挂满了红绸灯笼,和那年陆清瑶出嫁一样隆重。
陆清翎全程没有去三房院里,罗氏说她身子不适,就不来添麻烦了。
陆清翎觉得自己其实挺自私的,因为她真的做不到真心祝福,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啊!
她坐在自己屋里,靠在床沿,流着泪。
今日是尧陆两家大喜之日,过了今日,尧席就是妹妹的丈夫了。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看着他们幸福美满。
她起身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裳收拾好,然后取出纸笔,准备写信。
她不离家,但是她想出去散散心,等没那么难过了,可以面对现实了,她就会回来。母亲已经失去了哥哥,她不能再让母亲失去女儿。
尧席带着八抬大轿准时出现在陆府门前,明明是大喜之日,他却没有半分喜,整个人阴郁。
新娘子上轿,他四处张望,始终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人。
晚上的陆府安静的出奇,家里的人都去赴宴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或许老天都觉得他们两人般配,所以今日天气才会这么好。
陆清翎带着行囊,来到尧府后门外。
尧席跟她说过,新房是在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