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吗？”
    魏乐有些拘谨地摇了摇头。穆里尼奥也没管那么多，先给自己倒上了半杯魏乐叫不出名字的酒，随后指了指墙边堆着的各种饮料，示意魏乐自便。
    魏乐只是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和穆里尼奥碰了个杯。
    这给穆里尼奥整乐了，“我和伏特加、威士忌都碰过杯，但是这真是第一次跟矿泉水捧杯。你还真是特立独行。”
    赛后饮酒其实是英超联赛主教练之间的传统。只要是比赛没打得太撕破脸，双方主教练都会在赛后在主队的球场的一间房间里小酌两杯聊几句。
    魏乐作为新生代教练，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个传统的。第一场比赛迎战斯托克城的赛后，是斯托克城主教练马克·休斯开玩笑地问“不请我喝两杯？”的时候，魏乐才意识到他曾经在网络上看的传闻是真的。
    这才连忙给老头子赔罪，并且开了一瓶俱乐部的好酒来招待对方。
    但是此前联赛杯赛后，穆里尼奥没有邀请魏乐，可能也是因为那时候魏乐还在英冠联赛而非英超联赛，还不适用于这个传统。
    所以今天穆里尼奥来找魏乐，魏乐是清楚穆里尼奥会来邀请他的，只是没想到他直接在球场里就跟魏乐说了。
    他以为穆里尼奥会在更衣室或者媒体发布厅才逮住他。
    “主要是怕你小年轻不知道这个老传统。”穆里尼奥虽然输了比赛，但是执教多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一场平局而无伤大雅，他的情绪已经调整回来了，笑着打趣魏乐。
    “那当然知道。”魏乐把首战怠慢马克·休斯老爷子的事情和穆里尼奥说了说，穆里尼奥哈哈大笑。
    “年轻也是好。”穆里尼奥感叹道。
    魏乐没接茬，穆里尼奥应该是还有话要说。
    “你跟我说实话，小伙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1分的？”穆里尼奥问道。魏乐也没撒谎，他直接点了点头，承认了。
    “对，我计划就是不打算在这边赢球。”
    穆里尼奥啧了啧嘴，抿了一口红酒。
    “有魄力（very courageous.）。”半晌，穆里尼奥才找出了评价魏乐的词。魏乐笑了笑，全把它当做赞赏了。
    但穆里尼奥没有开玩笑，他确实觉得魏乐非常有魄力。并且，这样的魄力出现在魏乐身上他一点都不意外——年纪轻轻就已经作为教练拿到了两座冠军，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优秀品质。
    双方又闲扯了几句其他的，最终话题还是回到了他们熟悉的足球上。穆里尼奥好奇地问道，“你本赛季的计划是什么？如果你不乐意和我说也不碍事。”
    “嗐。”魏乐笑了笑，“本赛季我还是优先欧联杯走得更远吧。关于联赛，混个中游的位置就行。”
    “混个中游的位置就行？”穆里尼奥有些惊讶重复，他看魏乐的眼神带有了一丝别样的赞赏，小伙子真有野心。
    “不过，我建议你做好取舍，欧联杯和联赛如果两者皆求，有可能两者皆空。这只是我的建议。”
    魏乐点头，郑重感谢穆里尼奥，来自世界级主教练的建议可并不好得到，他非常重视对方的意见，尤其是对方是去年的欧联杯冠军。
    “你太年轻了，这还是我这间办公室第一次迎来这么年轻的客人。平常，都是那些头发白得差不多的老东西们来这里。”
    “我到现在都惊讶，现在英超联赛主教练都已经这么年轻了。或许几年之后，英超联赛的教练席前面坐得全是年轻人，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魏乐对这点倒是认同，“不过教练年龄的年轻化倒是必然，英格兰已经有不少三十多岁的主教练在低级别联赛磨练了。”
    穆里尼奥翻了个白眼，“但是二十多岁的还是头一个。”
    “好吧，那我是特殊分子。”魏乐耸了耸肩，“你们叫我‘小年轻’，我倒不觉得是种蔑称，年轻确实有年轻的好处。”
    魏乐指的是穆里尼奥在内的很多英超主帅，他们给这支狼队的主教练不约而同起了个独特的称呼，那就是‘小年轻’。
    穆里尼奥上下打量魏乐，眼神里又是赞赏——魏乐不仅完全没有在这种时候怯场，而且还和他谈笑风生，开起了玩笑。
    “等你下课了，我就把你带到我的教练团队里面，给我当助教。”穆里尼奥开玩笑道。
    “那可得等好久。”魏乐笑道，“不如你退休了来我这里，给球队当翻译，也算是落叶归根。”
    这是在用穆里尼奥曾经做翻译出身的经历开了个小玩笑，穆里尼奥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表示魏乐如果能带狼队拿下社区盾杯、足总杯、联赛冠军、社区盾杯冠军、欧超杯和欧冠联赛冠军的六冠王，他就考虑考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穆里尼奥毫不怀疑魏乐未来有可能达成这个成就，但是想必不会是在狼队，而会是在豪门。
    “现在，manager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很少有主教练真的能守在一家俱乐部十几年了。”穆里尼奥有些感慨地说。
    “其实本质上是主教练在球队管理体系里面的地位下降。”魏乐说道，“但是主教练应该有独特的价值，现在看来倒是像个背锅侠。”
    穆里尼奥深感同意，但是更加惊讶，因为这样的感悟居然出自一个刚刚干主教练的小年轻身上。
    不过如果有机会，魏乐没有说，他还是希望能在狼队一直干下去的。
    最后，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穆里尼奥让魏乐留意信息，他会在这段时间把魏乐介绍给同在英超联赛的其他教练认识认识。
    初次和魏乐的详谈给穆里尼奥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个谈吐文雅，说话条理有序的年轻人确实很讨喜，和他在一些问题，尤其是足球问题上有着不少相同的见解。
    穆里尼奥见过不少为足球而生的年轻人，他们在踢球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今天，他见到了为主教练而生的年轻人。
    “祝你欧联杯走得更远。”穆里尼奥衷心祝愿。
    魏乐道谢，也祝穆里尼奥联赛能够夺冠，离开了老特拉福德球场这间并不大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