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小姑娘。”
久间田微微一笑,心道:“稻荷神社一直以来都是只招女子,不招男子,这有什么好难猜的。”
“不对,正事要紧。”桃子微微摇头,圆圆的大眼骨溜溜地转动,露出询问的神色,“你还是先说明白这神社究竟有什么问题。”
久间田却不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在一旁脸色有点发青的田中,问道:“傻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田中垮着脸,期期艾艾道:“我在想,这个神灵既然这么厉害,那他的神社是怎么荒废的,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会不会有什么大妖怪啊,比如八岐大蛇之类的。”
桃子笑道:“你以为八岐大蛇是你家大白菜啊,说有就有,那可是世间第一大魔,从古到今也就这么一个。”
桃子还要再说,忽的灵光一闪,牙齿打战,骇然道:“我明白啦。”
八岐大蛇固然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那和须佐之男一样等级的神仙就很多吗?
桃子不可置信地捂着嘴,颤声道:“怎么可能,像须佐之男一样伟大的神灵,他的神社,怎么可能荒废啊!”
由不得桃子惊讶,要知道,在神之国高天原,一直流传这么一句话,神之大事,在祀与戎。
天皇作为天照大神万世一系之神裔,为体现对神灵的尊崇,维系天皇自身的尊贵地位,和之国君主定下了等级森严的神道礼仪制度,对所有同祭祀神灵有关的事情做出明确且严格的规定。
神社作为侍奉神灵的场所,自然也不例外,无论是神社的建筑规模,亦或是神社的建筑样式,不同的神明都有不同的规制,不容逾制僭越。
神的地位高低,决定着神社的规制,那么同样的道理,从神社规制上,就可以反推这个神的地位。
像天津神这等地位的神灵,其神社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荒废情况的,毕竟,一家神社的荒废,代表信仰的缺失,也意味着世人已经遗忘这尊神了,那可是对这尊神灵最大的不敬!
那可是天津神啊!是天地生成的正统神灵!
这么一个神灵,这么一家神社,却无声无息地就荒废掉了,怎能不让人奇怪。
巫女静在一旁静静沉思,这一路走来上,她也发现了很多小时候没有发现的细微细节。
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时候,自己尚未进行系统的神道学习,既不知道神社的规制,更不明白结界一类的东西。
但今时不同往日,作为稻荷神社正儿八经的嫡系巫女,巫女静能发现许多忍者也不发现不了的事情。
比如,这方神社中,有着自己都不了解构造的结界在默默保卫此处。
这些结界的构思之巧妙,铭文之复杂,饶是身为稻荷神社的嫡系传人,巫女静也看不明白。
巫女静猜测,若非神社荒废的日子久了,结界铭文自然的出现了损坏,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此处结界的存在。
那荒木神究竟是何等神灵,怎么从不见于文献中,也不见被列入正统神灵的名录中,但这神社可做不得假,看来,找机会要去青山寺问一问了。
一时之间,四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沉默住了,只余下身后神社中孩子吵闹的哭喊,以及荒山野岭中远远传来的狼嗥枭啼。
忽的,神社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久间田和巫女静闻声,停下思索,一同望向神社,飞快的向神社赶了过去。
“一直都有传言,有些神社中仍流传着上古之时的修炼方法,被称为古法修行。”
“那古法修行,无论在威力上抑或是功效上,都不如查克拉远矣,唯有一个好处,就是并不依赖查克拉。”
“就算是普通人,只要修炼得法,也能脱胎换骨,不再是凡胎俗体。”
“传说之事,免不了夸大其词,但是这巫女静,明明体内没多少查克拉,却还能轻松跟上我的脚步,看来,古法修行倒也有点门道。”
久间田见巫女静紧跟在自己身后,一边飞驰,一边想到。
两人不到两息的功夫,就来到了神社门前,只见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正包好怒气地呵斥道:“老身今日就算是拼了命,也不允许你们行此野兽行径!”
打开门一看,正是院长嬷嬷在厉声喝叱。
此刻,神社里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人群在彼此对立。
院长嬷嬷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怒目圆睁、怒气腾腾地同村里的妇女对峙着,仅有两三个女工束手无措地站在她身后,神情怪异,其余大部分人都跑到对面去了。
“嬷嬷,你怎么了。”巫女静柔声问道,上前一步,左手牵住院长嬷嬷的衣角,右手拉着她左手轻轻摇晃,就像是小时候撒娇一般。
每当小时候,有妇幼院的孩子惹了婆婆生气,懂事的巫女静都是这般安慰老人家的。
院长嬷嬷见到巫女静,脸色一柔,轻声道:“是静儿啊,你来了就好了,老身没事。”
话虽如此,她仍是挺拔地站直身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三步外,跪倒在地上的一名妇人。
巫女静顺着院长嬷嬷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形销骨立的妇人,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那瘦削妇人披头散发,面带病容,额上鲜血淋漓,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住磕头哀求道:“院长嬷嬷,您老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无助的妇孺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个孩子,留不得啊。”
昏黄的灯火下,地板上一层血迹混杂着灰尘,分外刺眼。
久间田这看着院长嬷嬷怀里的孩子,心中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又是小六的问题。”
院长嬷嬷身前一名丰腴的女子,正张着手臂,护在院长嬷嬷身旁,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下一喜,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对面,声色俱厉道:“不许哭,吵什么吵,现在木叶的忍者大人以及神社的巫女大人都在这里,你们不信我和院长嬷嬷,这两位总会信的吧。”
说罢,她转过身,向静调皮眨了眨眼。
静心下笑了笑,这位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是老样子。
“谁不知道静大人是院长嬷嬷一手抚养长大,怎么可能向着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啊?”瘦削妇人抽泣道。
巫女静面色一整,双目如光似电,巡睃四周,肃穆道:“我以稻荷宇迦之御魂神的名义发誓,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尊神意,如果是院长嬷嬷无理取闹,我肯定不会偏心于她,若违此誓,让我身坠黄泉,永世沉沦。”
她面相庄严,说这话时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再加上众人对巫女静颇为熟稔,知道这位巫女是个十分善良且公正之人,每年都会免费帮贫苦村民治病,深得大家的爱戴。
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交换了下眼神,一名代表出声道:“静大人不必发此重誓,我们自然信得过两位大人的,这事情,说说也简单。”
当下,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人们早已习惯和衣而睡,方便在夜晚突发情况的时候逃命。
这边子时未到,便有三两人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还没到子时,你们再休息一下吧。”其中一人轻声关切道。
“算了吧,反正快子时了,这群娃娃又要准时哭起来了,睡也睡不安生,早点醒来清净清净也好。”另一人没好气地小声抱怨。
“就是,自己醒来总好过被这群小鬼吵醒。”角落里传来轻细的附和声。
“原来你们也醒了。”
话头一起,大家伙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
众人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打着哈欠,静静坐了约莫一刻钟,正好子时,便听得这群娃娃准时“哇哇哇”大声哭喊起来,静谧的夜晚,一群婴儿的苦叫声是那么刺耳而洪亮。
“又来了。天天子时就哭个不停,比老娘的月事还准。”不知是谁嘟哝着抱怨了几句。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满是疲惫,相对无言,俱都唉声叹气起来。
第一天在神社居住的夜晚,大家伙虽然吓了一跳,但并不以为意。婴孩本来就容易哭闹。
但没想到又过了几晚,每天子时,不管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婴儿,都会一起哭闹,怎么哄也哄不好。
现如今,大家早已习惯这件事。
她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划分为外出和内勤两组。
外出组负责外出购换粮食、邮寄家书、采摘野菜野果等工作,内勤组则留在神社里照看这一群白天嗷嗷待哺夜晚嚎啕大哭的婴孩。
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担心自己的亲人,每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早就疲惫不堪。
“好了好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都一个多星期了,大家起身干活吧。”院长嬷嬷坚定道:“诸位多是母亲,为了孩子,无论多苦,我们都要坚持!”
听了院长嬷嬷的话,大伙便不再抱怨,纷纷起身,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
两三个妇人打着哈欠,神情萎靡地明火掌灯,灯光由微弱渐渐变得明亮,进而照亮整间屋子。
身材较为壮硕的健妇们拿起刀枪棍棒,两两一组守护在门窗周围,其余的妇人则各自开始轻声安抚身边啼哭的孩子。
不过,虽然有巫女静的存在,但焦躁的情绪还是随着孩子刺耳的哭声而滋生蔓延,明暗闪烁不定的烛火稍稍掩盖住众人脸上的惊惶,却赶不走大家心中的不安。
凄冷的月光穿透陈旧的纱窗,远方的乌鸦叫声大躁,嘶哑刺耳的鸦鸣声连小孩的哭闹声都压不住,越发让人心慌。
忽地,屋外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激荡回旋,凄厉莫名,有如鬼哭狼嚎。
一名瘦骨嶙峋的妇人被大风吓了一跳,瑟瑟发抖道:“莫不是,莫不是真有山鬼。”
说到这,那代表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女子,显然,正是地上的女子被吓到了。
代表脸上的神情既怜悯,又有些埋怨,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那妇人当时一脸煞白,血色全无,不住拍打着胸口,惶恐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紧紧护住了身旁的孩子,生怕角落里就藏匿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鬼怪,随时随地都会跳出来噬人。
对于神社闹鬼的猜想,虽已上了年纪但仍然精神矍铄的妇幼院老院长嗤之以鼻。
她曾经可是一位行走于乡间的巫女,通灵驱鬼,侍奉神灵是她过去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