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龙一,今年30岁,是东京的一名私家侦探,在业内的风评颇为不错,也建立了自己的事务所。
大多数案件都能圆满地解决,唯一会被诟病的点,则是其‘接单‘的条件太苛刻了,完全看心情般。
倒也还好,东京的私家侦探并不止渡边龙一一家,委托者们无果后,也就换了其他人。
以‘追求梦想‘作为理由,渡边龙一在早年辞掉了东京刑侦警员的工作,摇身一变,竟成了中央特雷森赛马娘学院的一名训练员。
没错,这家伙还身兼多职。
没人知道他背地里花了多久时间,但大家知道另一点,日本中央特雷森训练员的资格证,普遍被认为远比‘东大‘还要难考,曾有一届也未通过一人的案例。
而那个在警视厅的众人印象中,不着调,邋遢,明明长的挺俊秀,却因为不爱收拾就直接剃了个光头,还酒瘾极大的男人却通过了。
毫无疑问,渡边龙一是个天才。
无论是作为刑侦警察,还是侦探,亦或赛马娘训练员的能力。
咔。
打开了后车门,男人两脚踩在水泥地面的同时,左手取下了头顶的黑色礼帽,置于胸口处。
“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田中警官。”
山上的冷风扑面而来,让渡边龙一不适应地抖了抖腿。
与在警队时相比,现在的他留了头杂乱的‘鸡窝发型‘,胡子拉碴,但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面容成熟了许多,眼神深邃,气质沉稳,很有大众印象中悬疑电影的‘侦探范‘。也算是“艺术来源于现实”的真实写照了。
英伦风的穿搭下,一双深蓝色的休闲白底板鞋有点刺眼。事发突然,他都没穿袜子。
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管他这些事。
田中幕石见状,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输年轻警员的心肺能力,可以卧推150kg的健硕躯体,服役时长二十八年的警察经验。
都派不上用处。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世上最痛苦的事,便莫过于心中的这份无力感。
二人郑重地握了握手。
“可以的话,我倒真不想再看见你,如果只是普通的凶杀案的话就好了。”
多讽刺啊,作为警察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田中幕石再次露出了苦笑。
“喂喂喂,你这叫什么话啊?我他妈可是才睡到一半,你就感谢特雷森学院离这里近吧,我才跑过来……”
不开口,渡边龙一还算是人模狗样的,一张嘴格调就下去了。
“龙一,拜托你们了!”
曾经的前辈兼友人,向他如此正式鞠躬道,渡边龙一顿住了。
“……我尽力,先多谢你的信任了,田中。”
“呵呵,我对‘特异‘的课题很感兴趣,你知道的,能亲身参与破案过程也太棒了~走吧,带我们去看看案发现场。”
渡边龙一刚转身,将礼帽随手丢到了警车内,接着,他一愣。
闪烁着红蓝警示灯的车辆周围,除去驾驶位上的年轻警员,竟然只有自己与田中幕石两人。
车后面是护栏,成片的狗尾巴草,还能看到远处的山下,璀璨如星的东京市区。
他将脑袋探进后车门内,在找到了那一抹身影后,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接着,男人轻声说道。
“怎么了?茶座。”
警车的黑皮坐垫上,月光透过玻璃,照亮了少女白嫩,精致的脸蛋。
乌黑的发丝正泛着微光,随着其扭头转动,渡边龙一才看见了那只金黄色的眼瞳。
“你在跟,朋友聊天,我不想打扰你们…”
“没事的,只是跟一个熟悉的老混蛋聊了几句,先下车吧。”
田中幕石沉默了,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等候着。
“小心啊,冷吗?要不要外面再多加件衣服。”
“不冷,很暖和。”
“在出门前,拖累那就给我披了一件外套了。”
少女似乎不善言辞,声音很轻,吐字也较慢。
渡边龙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正事要紧。
“很好,要是觉得冷了就给我说一声,麻烦你了茶座,今夜再打起会儿精神吧。”
“嗯,没事的,拖累那…”
曼城茶座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那是节日时,渡边龙一送给他的。
她低下脑袋,脸有些微红,耳朵都快要压在了刘海上。
“一家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对吧…”
少女似乎有些害羞,声音越来越小,田中幕石的眉头一挑。
“你是我的担当,还是重要的搭档,当然是‘一家人‘了,不用顾虑与我之间的交流,不要害怕与人接触,茶座。”
渡边龙一继续轻声地说道,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对方。
他一直都担心曼城茶座的说话方式,害怕对方毕业后,难以在社会上生存,交到朋友。
呆毛随微风摇晃,黑发金瞳的少女将脑袋埋的更低了,然而,其头顶的双耳却挺立了起来。
这是代表……有些不满?
为了有效分析案例,田中幕石最近针对性地,恶补了不少马娘的心理学知识。
他不确定,但也没在意,毕竟少女只是个学生,不管有多么大的本事,亲眼见到命案现场,再多的害怕与不适,都是合理的。
“走吧,田中,现场封锁好了吧。”
“那是自然,话说你身上没有酒气了啊,戒掉了?”
“我改成喝咖啡了,总比酒精好。”
“是吗。”
朝警员们使了几個眼神,跨过黄色的警戒线,田中幕石便带着二人来到一处仓库前。
这座早就废弃,独立的铁皮仓库立于山的半腰处,山林中。
仓库原本属于当地的住户,直到日本政府拆迁,说要修建什么景区,让其搬到市区去。
最后是什么情况,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景区未修成,林中的住户却是搬走了,唯留下了这座空仓,与不远处的木制小屋。
踏进范围后,铁锈的血腥味,肉质腐烂的臭味,让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妈的。”
渡边龙一见过不少的案子,但眼前死者的惨样,也让他心惊肉跳。
仓库的角落处有一个男孩,中央则摆了几道木桩,粗绳被血水渗透,成了黑色,死死地捆着一个小女孩,与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女性。
两具尸体已不成人样,白骨森森,连带着肉,角落处的那一具还算完整。
总计三人。
“受害者里面,最小的才12岁,大的36岁,之间根本毫无联系,甚至不在同一座城市,先后间隔32,16,8天失踪,于今天才被找到。”
在,万圣节的今天。
田中幕石想起了家里还在上初中的女儿,一脸不忍,语气却未被动摇,严肃地说着。
“嘴角都疑似被锐器割开,裂到了耳根处,真正的死因,应该都是失血过多。”
“法医在来的路上,很快就要到了,我想让你看到原封不动的现场,或许更有帮助。”
“……嗯,伱做得很正确,田中。”
“茶座,能看见吗?”
曼城茶座挑起一侧的刘海,眼神专注。
即使是在警方探照灯的光亮下,少女那对黄金般的双瞳,依然很显眼。
“……嗯,拖累那,是同一个‘人‘做的。”
“‘朋友‘说,这里确实有她的痕迹,但她已经走远了,‘朋友‘也感知不到方向…抱歉,拖累那,我们没有帮上忙……”
“不,这就够了。”
三下五除二,渡边龙一很快就看完了手上被临时整理出的资料。
他调整了番心态,接着,深吸了一大口气。
不管是腐烂的肉味,血腥味,仓库陈旧的气味,泥土与山林的气息,都被他一并地吸进了鼻子中,刺激感直冲天灵盖。
渡边龙一的瞳孔一缩,然后,世界被他给分裂了。
曼城茶座,这个女孩能看见他与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名为灵魂,鬼魂,特异体,磁场之类的存在。
渡边龙一做不到这种事,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特异功能。‘
这座五十平米大小,处于深山老林中的仓库,一草一木都开始了回溯。
十五分钟前,一只四十码的男士运动鞋,踩在了他脚下的地面,仓库门被打开。
六个小时前,最后一名受害者的血液还在流淌,扩大了面积。
十二小时前,他还听的见,仓库内有痛苦的呻吟声,即使那还很微弱,却是男孩最后爆发的求生欲,回光返照的‘全力‘了。
渡边龙一的脸色愈发阴沉,但没有被影响,依然继续了下去。
……………
“哈——呼,东京,还在东京!”
渡边龙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模样显得癫狂,可若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却很清明。
男人抬头,看向了仓库正上方。仿佛,他能隔着铁盖子,看见那无边的星空,再借着天空的视角俯瞰这个世界。
其额头的汗水,证明了这相当的劳累。
曼城茶座认真地听着,微抿着的嘴唇代表了她的担忧,但却未阻止对方。
“‘裂口女‘还在东京,三个祭品,对于她来说是‘必须‘的,还有第四个,但不该是今天才对……她不应该走的,只有一种可能性……”
“今夜或许还会有受害者,原因是…兴趣?”
“她不是因为我们会来才离开的,她根本不怕这些,也不在意,就像人不会管有几只虫子跟在自己鞋跟的后面。”
“一天就能从大阪走到北海道?交通方式是……不,她不靠任何交通方式……”
“‘附身‘,她能‘附身‘。”
鸡皮疙瘩从田中幕石的身上暴起,他没再按耐住,连忙向男人发问,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
“我们该怎么办?”
“太晚了,让金石带着3组守现场!顺带做交接工作,你带着剩余的人马跟我走,茶座,你和‘朋友‘跟我上同一辆车,再对全东京市发通知。”
“还会用吧。”
没有一点停顿或犹豫,渡边龙一接过了黑色的警用手枪。
“比你打的准。”
“这些只是缓兵之计,我没预料到,这畜牲的本事太变态了。”
“如果是按游戏的定义来讲,她起码算个s级,妈的。”
“哦对了,再给我这边安排两个马娘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