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彩云与彩月两位侍女轻倚门框,眼帘半垂,似梦非梦,她们的休憩并不安稳,因门扉之内,隐约传来细碎的呢喃与轻吟。
“哎呀,有点痛啦……”
“哪里痛?”
“周身都痛!”
“……”
次日晨曦初破,段天扬轻手轻脚步出易水柔的闺房。
转身之际,只见彩云、彩月已蜷缩于门槛旁,梦中犹带几分疲惫。
他细心地将门扉合拢,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随后脚尖轻点,宛若清风,悄然离去。
步入院中,段天扬舒展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仿佛将连日来的紧绷与忧虑一并释放。
自闻易水柔身中夺魄兵毒,他的心便如悬丝般紧绷,而今见她安然,心中巨石终得落地,一身轻松。
他方迈出院落,卢镜缘与花朵儿便迎上前,躬身轻唤:“天哥!”
段天扬含笑回应,询问道:“昨晚大家玩得开心吗?”
卢镜缘面上带笑:“岂止是开心,欢宴至今犹未散场!”
“还在喝酒?”
“那倒没有,只是众宾皆醉,现正于厅堂中酣眠。”
一旁的花朵儿目光流转于段天扬与易水柔房间方向,神色微妙,似有千言万语凝于眉梢。
段天扬淡然一笑,悠然地说:“刚打赢一场大战,确实应该让兄弟们好好放松一下。”
卢镜缘神色严肃地回应道:“天哥,金军正在向金陵镇逃窜,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死守此地。”
段天扬轻笑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无妨,反正金陵镇迟早也会落入我们手中。”
稍作停顿,他进一步指示道:“传令给天眼堂的兄弟们,多在金陵镇四周打探消息。一旦发现敌方援军,务必立刻回报。”
卢镜缘立刻躬身应道:“是!天哥!”
随后,段天扬转向花朵儿,温柔地吩咐道:“朵儿,你去前庭唤醒兄弟们。战事尚未结束,现在还不是我们彻底放松的时刻。”
“是。”花朵儿又看了段天扬一眼,随即离去。
当日,段天扬、易水柔与洪兴军及朝廷军的将领们济济一堂,共商大计,探讨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众人的目标一致,直指金陵镇,但关于如何攻克这座坚城,却成了摆在众人面前的一道难题。
慕城这一战,虽说金军损失惨重,但依旧保有十万之众,而己方兵力亦有十多万,双方兵力相当。
第十五军团军团长冯胜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军与金军兵力相当,欲取金陵,实非易事。”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文道尊闻言,嘴角微扬,自信满满地回应:“常理而言,三倍于敌,方可攻城拔寨,但今日之势,已非寻常可比。”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金军曾以两军团之力围攻慕城,却为何分兵五万,去追逐大人麾下的两千人?冯将军,此中缘由,您可清楚?”
冯胜一愣,正欲开口,文道尊已抢先说道:“大人以两千精兵,奇袭金陵,焚其粮草,此等壮举,令金军为之疯狂。如今,十万金军困守金陵,粮草告急,犹如饿虎困笼,何以持久?”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冯胜激动地转向段天扬与易水柔,道:“郡主、段大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应立即行动,截断金陵粮道,使金军不战自溃。粮道一断,金陵必破,我军必胜!”
易水柔轻点螓首,正欲启唇,段天扬却已展颜一笑,悠然道:“昨天晚上宴会前,我已派出三个兵团,悄然前往金陵镇附近,分三路匿于各大要道,只要有金军的运粮队经过,必定让其有来无回。”
言罢,他目光微转,掠过郑光,这主意实则是后者所提出来的。
冯胜闻言,初时愕然,旋即心悦诚服,拱手作揖,赞叹道:“段大人智计深远,真乃末将之楷模!”
易水柔亦是笑颜如花,眸中闪烁着赞许之光。
段天扬之所以对郑光只字不提,并非是因为贪功,而是怕易水柔又将郑光给要回去。
易水柔环视四周,朗声道:“既段大人已绸缪周全,我军当立即启程,直捣金陵,与金军做最终较量!”
言毕,众将领纷纷起身,插手施礼,异口同声:“末将领命!”
当日,两军于慕城驻足休整,紧锣密鼓地筹备战事。
次日清晨,两军浩浩荡荡,自慕城而出,直指金陵镇。
不久,两军顺利抵达,于金陵镇外五里处安营。
段天扬与易水柔率众将领,亲临前线侦察敌情。
金陵镇的城防固若金汤,此刻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兵队穿梭不息,可见敌军戒备之严密。
易水柔向手下人要了张金陵镇一带的地图,缓缓展开,细细审视,同时沉声问道:“金陵镇周遭,可有敌军援兵之迹显露?”
四周,众将领面面相觑,皆无言语以对。
朝廷军对这片区域尚未派遣探子探查;反观洪兴军,探子早已遍布金陵镇四周,只不过他们不会将情况汇报于易水柔。
最终还是段天扬打破了沉默,他沉稳道:“金陵镇附近,并未见金军援兵踪影。近日,我军伏兵于金陵镇周围,成功截击了两支运粮队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敌情。”
易水柔闻言,略一沉吟,侧首唤道:“冯将军!”
冯胜闻声,立即策马向前,拱手行礼,应声道:“末将在!”
易水柔目光坚定,吩咐道:“即刻派遣精锐,清扫金陵镇周边所有敌军据点,这些据点,对我军而言,皆是不容忽视的隐患。”
“是,郡主!。”
易水柔继而补充道:“还有,我方营地不可局限于金陵镇南部,需于北部、东部、西部再设三营,以防敌军弃城而逃,我方拦截不及。”
冯胜面露难色,提醒道:“郡主,我方兵力有限,恐难以支撑环城扎营之需。”
易水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自信满满:“金军非神,岂能预知我军动向?环城扎营,主力所在,虚实难辨,金军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此乃疑兵之计也。”
冯胜闻言,恍然大悟,由衷赞叹:“郡主英明!”
一旁,段天扬悠然自得地观望着易水柔决策,这场面,于他而言,也是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