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水柔的精心筹划下,洪兴军与朝廷军携手,于金陵镇的北、东、西三面,再次搭建起一座气势恢宏的大营。
大营规模不小,从金陵镇的城头远眺,只见连绵不绝的营帐如同黑色的海洋,旌旗猎猎,洪兴与神域之字的旗帜交织其间,蔚为壮观。
与此同时,金陵镇内,吴有强、完颜烈、田野等将领登上城楼,目光穿越重重营垒,试图窥探敌军的虚实。
南城之下,敌军大营森然矗立;转至东城、北城、西城,亦是同样的景象,敌军大营将金陵镇围得水泄不通。
吴有强面色愈发凝重,完颜烈更是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他喃喃自语:“敌军究竟集结了多少兵力?竟能在金陵镇外围布下如此多的营帐,至少得有四五十万众吧?”
田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一语道破天机:“这不过是敌军的疑兵之计,意在迷惑我军。实则,他们兵力不过十余万,妄图一口吞下我方两大军团。此阵布局,旨在让我军难以揣度其主力所在,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弃城而逃。”
完颜烈闻言,眉毛一挑,反驳道:“我军岂会轻易言败,更无弃城而逃之理!”
田野淡然一笑,目光深邃:“可敌军未必会如此认为。他们自信满满,以为已将我等困于城中,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歼灭!”
“他们也太自大了,要知道,我军的兵力并不比他们少。”
田野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忧虑:“可城内粮草匮乏也是不争的事实。短期内或可勉强支撑,但长此以往,粮草不济必将成为我军一大难题。”
吴有强与完颜烈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吴有强沉声道:“当初敌军偷袭金陵镇,火烧我军粮仓,莫非早已料到今日之局,欲在此地与我一决雌雄?”
田野沉思片刻,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或许,这只是敌军的侥幸之举,歪打正着罢了。”
“敌军若真采取围而不攻之策,与我军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军又该何去何从?”完颜烈面色凝重,沉声发问。
“届时,金陵镇之战的胜负天平,将不再由我军掌控,而是悬于北方战场的战况之上。”田野轻叹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身处南方战场,金军的每一步行动皆需与北方战场紧密配合,诸多决策之权,实则已悄然转移至金国朝廷与北方军团之手。
“我们唯有期盼,北方能适时传来逆转乾坤的战机,让我军得以全面反击。”田野又接着道。
“若转机迟迟不至,直至我军粮草枯竭又该如何?”完颜烈又问。
田野苦笑,手指城外敌军大营,决然言道:“那时,我军唯有孤注一掷,于四座敌营中寻觅薄弱之处,强行突围,以命相搏!”
“这无疑是场生死赌博!”
“战争本就是一场场未知的赌博,很多时候,胜利往往属于那些敢于下注的人。”
完颜烈目光如炬,凝视着田野,随后侧首唤道:“万侯!”
“末将在!”一名将领应声而出。
“今夜子时,你率暗影队出城,务必探明城外四座敌营的虚实,我要知道敌军主力到底在哪!”完颜烈的声音透露着不容置疑。
田野在一旁暗自摇头,深感此举徒劳无益,成功渺茫。
敌军既设下疑兵阵,必防探子,他欲言又止,转念一想,万一己方真能觅得破绽,探得实情,岂非转机?
田野怀揣着一丝侥幸,希望十四军团的暗影队能窥探出敌军的疑兵阵。
若是对手平庸,或许真能觅得一丝可乘之机,但此刻,他们所面对的,是段天扬与易水柔——两人智谋超群、尤其是易水柔,自幼便沉浸于兵书之中,用兵之道,早已炉火纯青。
欲在她的周密布局下寻得破绽,无异于虎口拔牙,难上加难。
夕阳西下,晚餐后的军营内,段天扬与易水柔并肩骑行,缓缓穿梭于营帐之间。
段天扬悠然问道:“郡主认为今晚金军一定会派人窥探我军连营?”
易水柔语气坚定:“必然。双方兵力,彼此心知肚明。我军兵力,难以环城而驻,他们定会前来一探究竟,以辨明我军疑阵之真伪。”
段天扬闻言,语调轻快:“如此说来,我军今晚倒是可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了。”
易水柔凝视他片刻,未加言语,面上却掠过一抹凝重。
段天扬察觉其异,关切询问:“郡主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轻叹一声,道出缘由:“我方才接到公主战报,我军主力正势如破竹,大举南下,不日将抵金州!”
段天扬闻言有些惊愕,未曾想凌紫烟竟有如此雷霆手段,也不知道谁在她身边出谋划策,亦或是她早已成长到让自己陌生的地步……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振奋道:“这是好事啊!国军主力即将进入金州,我军只需攻克金陵镇,亦能挺进金州,届时两军会师,金国东部将尽入我方掌控中!”
金国疆域辽阔,与神域之界相仿,后者拥有十二主城及三十六附属城池,而金国则以十州为基,总城邑数约四五十座,每州之内,城邑约有四至六座。
易水柔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她意味深长地言道:“诚然,连战连捷,势如破竹,此乃大幸。然而,回望历史长河,神域之界无数次踏入金国,占领过大片领土,却终难逃败退之宿命,黯然回归故土。”
段天扬问道:“郡主莫非忧虑此番历史会重演?”
易水柔目光一闪,反问道:“君又何尝不忧?”
段天扬淡然一笑,反问道:“忧从何来?历史已经过去,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有能力做好现在。”
易水柔闻言,眼眸骤亮,笑道:“你好像很有自信。”
段天扬亦展颜:“此战,神域之界倾举国之力,金国亦无保留,双方皆亮出底牌。打到这个地步,只要一方落入下风,想要逆转局势,难如登天。”
易水柔闻言,若有所思,终是长叹一声,仰望苍穹:“但愿,一切能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