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轻轻的轰鸣,老猫的吊坠在后视镜下微微的摇晃。微风轻轻的吹着,空气中的恶臭裹着柚子皮的气味淡了不少,虽然天气不算凉爽,但满地的落叶居然让我有了一种秋风萧瑟的感觉。
之前老头拿了一张指挥室画板上的同款地图给我,我将地图折叠好铺在仪表台旁边的架子上,沿着地图所标识的路径,我开着车往「德固」医院的方向驶去。
离开基地越远,一路上看到的可以搜刮的店铺就越多,我时不时的停下来用笔在地图上标记好备注,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回到这里探索一下。就这么走走停停的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开始有些昏暗了,我收起纸笔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一个人从旁边商店的楼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在我汽车的引擎盖上。
定眼儿一看,这不是之前在超市遇到的那个像猫一样的少女吗?
少女依旧戴着黑色的,有着猫耳的鸭舌帽,一双红瞳的眼睛和之前一样又大又水,只是黑色的口罩上,原本可爱猫嘴的漫画图案换成了气愤猫嘴。少女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扭身翻下了车,如若无人的走到了我的窗前,用手敲了敲加厚的金属护板。
到现在为止我也就见过她两次,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多熟似的。
几个意思?这是想和我沟通?
我回想起之前在超市和她交手的过程,这家伙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之所以之前能够全身而退,一是我身上有枪,她只有一把短刀,其次我们有两个人,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透过金属板的缝隙,我看了看她腰后的短刀,我对冷兵器不熟悉,但从外观来看很像日本武士用的肋差。刀柄部分绑上了深红色的柄卷,柄尾还挂了一根很漂亮的黑色绳子,似乎被称为刀绪。
一个少女想要和我交流,我一个身怀战斗技能的大老爷们躲藏在装甲车里始终不是光彩的事情,但对方身手确实了得,我不得不防。
我用右手搭在腰间的p226手枪握把上,并且悄悄的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然后左手拉开车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到了车外。
此时我才看清少女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牛仔短袖夹克,夹克无法扣上扣子,其存在的目的仅仅只是让里面的单衣看上去不那么暴露。而里面穿着一件宽肩带的低胸白色背心,背心有些破旧,本来就不长的下摆更是撕开了好几块,露出了里面有着诱人马甲线的腰身。
少女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回头从身后的小背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一点预兆也没有的直接把瓶子怼到我的脸上,然后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用这样的方式交流过,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拿下贴在我脸上的玻璃瓶,发现这个好像是之前珍妮给我们炖的野猪肉的罐头瓶子。此时瓶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和这个到处都是破败和肮脏的末日世界显得非常不搭。
给了我瓶子之后,少女又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砖块大小的纸包放在我的手里,我不用打开就能闻到里面有些鱼类特有的腥气。我思考了一会,回想起之前用猪肉罐头和她换蔬菜的场景,这丫头不会是想用这包鱼和我交换猪肉罐头吧?
我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道路两边都是两层楼高的商业街,没有看到类似埋伏的情况。而少女此时并没有摆出明显的战斗姿势,看上去也不像是要突然袭击的样子。
「等我一会。」我说着关上车门,绕到汽车的另一边,期间一直抬起头看向周围,会不会有哪家店铺的窗子里伸出一根枪杆正瞄着我?
我打开副驾上的背包,里面珍妮制作的猪肉罐头只剩下最后3罐了,我还是拿出一个,将它放在了汽车的引擎盖上。
黑猫一样的少女看到猪肉罐头眼睛都快要放出光芒来,她非常开心的将罐头收进了背包,然后一转身,超短牛仔热裤下的两条雪白长腿只是跨了两三步就非常轻快的钻进商店街的小巷,那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如果不是我手里这包散播着腥味的鱼,和玻璃瓶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我一定会以为这两段际遇只是我的一个梦。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我带着满满的疑惑回到车内,发动汽车,继续将车往医院开去。
就在天色将黑之时,我终于又来到了之前的酒店,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非常的熟悉。站在酒店的门口抬头看去,「大唐」两个字被雾气遮挡了一半。
我第一次看到的警车依旧停在酒店的门口,被我打开的尾箱依旧开着,原本存放m870霰弹枪的盒子不见了,里面被人丢了点垃圾,还飘落了几片树叶。
我伸手盖上了尾箱盖,脑子里回想起来的都是樱桃那不停颤抖着的小巧身板和双眼中坚毅的眼神。这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成长起来后不会比苏菲娅和雅米拉差。
开着车缓慢的穿过街区,之前被打砸的店铺依旧,那个从高空中掉落在汽车顶上并将车辆压瘪的人此时不见了踪影,原本惊恐着四散逃走的市民此时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有几个还成为了漫无目的的行尸走肉。
由于装甲的存在,我不需要理会丧尸的敲打,只是沿着记忆中和里昂同坐的汽车轨迹往前行驶。待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看着近在咫尺的外面丧尸疯狂的拍打着金属装甲,让我心里居然有了一种特别的爽感。最终在天黑之后到达了号称岛上最大医院的「德固」私立医院,而我这些天从登岛开始,历经磨难和险阻所寻找的答案,就在里面。
此时医院的大门敞开,原本驻扎在这里,将我们击杀的特勤队早就离开了此地,留下的是草坪上搭建帐篷的痕迹,和将草皮碾坏的车辙,以及没有来得及拆除的指挥中心。
我将车灯关上慢慢驶进了医院的大门,然后将车停靠在指挥中心边,这里就是我们被开枪射杀的地方,当时的子弹穿透其他队员的身体后打在我的身上,靠着防弹衣的保护才幸运的逃过一劫。
穿戴好装备,我拿起身边的416下了车,拉开拉机柄看了一眼备弹,然后关上车门,举着枪悄悄的走进了指挥中心。
进入房间后我腾出手打开了枪上的电筒,在光柱的漫反射下,我看到整个指挥中心空空如也,不仅没有人,就连所有的仪器设备都被拆掉带走了,留下的只有桌椅和存放设备以及弹药物资的箱子,还有房间中间一大团燃烧纸张后留下的黑乎乎的灰烬。
我往前走了几步,地上非常干净,没有我想象中纸张垃圾满地都是的场景。我随便找了两个抽屉拉开,里面只留下用不了的笔和胡乱涂鸦的废纸,别说文件了,就连写文件所用的初稿废纸我都没有看到一张。看样子这批特勤部队并不是急急忙忙的撤退,而是井然有序的移动,临走之前还有时间将不需要带走的文件在房间中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房间也就那么两三个,全部搜索完毕后都和最开始的大厅没什么区别,重要的信息一点不留,如果不是我之前来过一次,就连这里曾经有一支什么样的部队驻扎都完全弄不清楚。
听之前里昂的说法,这支特勤部队是在丧尸病毒爆发之时才开始在医院建立防御区,但是他们又没有如我们所预想的那样接纳平民避难,同时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又移走了,按照他们之前至少一个连的规模来看,这样的行为非常反常,我能推测的可能性只有他们实在按计划到医院来寻找某个重要目标并且带走。这个目标可能是某种仪器,某个标本,亦或是某个人。
我收起枪坐进车里,开着车凭借着暗淡的月光找到一个角落停好,关上车门后锁上插销锁,然后再将之前和车一起发现的幕布将整辆车盖住,目的是防止有人发现了我的车并偷走资源。做好这一切之后,我从离得最近的侧门进入了医院的大楼。
之前看憨豆先生的迷你奥斯汀锁车的时候居然用的是一把大大的挂锁,当时当做笑料乐了好一阵,现在看到自己也在用同类型的方式来锁自己的车,却不得不佩服罗温先生的脑洞。
单手举着枪抵肩,然后另一手打开医院的侧门,随着「吱吖」一声,黑漆漆的医院走廊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举着枪踏上阶梯,一脚跨进了医院大楼的走廊。不管我再怎么静步,空荡荡的走廊还是会传出我踩在地砖上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在空旷又狭窄长条的走廊上反复的波荡后显得更加的响亮。
医院的走廊上到处都是杂物,有病房的枕头,不知道用没用过的针头,有金属托盘和散落的注射器,还有各种各样的病例和文件。左边就是可以看向户外的玻璃窗,右边则是一间一间的房间,或者说诊室,诊室里比较贵重的仪器已经搬走了,留下的只有桌椅,倒塌屏风和弯弯扭扭的病床之类的。
医院人员的撤离看起来明显要比特勤部队的急促和无序,我每往前走两步都会不注意的踩在某个金属托盘上而发出较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我举着枪继续前进,现在的目标是先找到医院的平面图,然后再根据平面图找到类似人事部之类的机构位置,再去这个机构查找妻子夏葵的名字。只要不出意外,半个小时之内应该可以解决问题。
我沿着走廊一路来到了接待大厅,而大厅门口迎接我的就是一具趴着的尸体。尸体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雪白的大褂后背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下巴和地面空隙处还结上了蜘蛛网,看样子倒在这里一动不动有些日子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用力的踹了尸体两脚,没有尸变的痕迹。
等我走进大厅之后,发现接待台前和柱子边各站着一只医生丧尸,原本雪白的白大褂此时布满了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渍,丧尸在枪灯下显得有些不安,并且转头看向了我的位置。
周围肉眼可见的丧尸数量并不多,我果断的举起枪,斜置45°,利用机瞄瞄准两只丧尸的脖子,然后扣动扳机将其射穿。「啪啪」两声不太响的枪声之后,脖子射穿的丧尸抽搐着倒了下去,最大限度的丧失了行动力,保险起见,我靠近后对着两只丧尸的脑袋各补了一枪。
枪声在医院大厅里回荡,但似乎由于不够尖锐,所以没有引起大批丧尸的注意,视线范围内只有寥寥几只把头转向了我,但也并没有发动攻击。
本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我静步绕过接待台进入到等待区,这里的墙壁上有不少的医院宣传内容,其中一项就是医院整体的平面图。
从平面图上看,整间医院非常的大,我目前所处的位置是门诊大楼的接待大厅,这个大楼有五层,每一层分别有哪些科室都列的清清楚楚。
我不是来观光旅游的,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的目的是找到人事部。但是看遍了整个大楼都没有看到人事部的字样,倒是医院最北面的三栋楼里面,中间的那栋楼叫做政务楼。不过这栋政务楼的详细布局在这里并没有介绍,看样子并不对普通患者开放,人事部应该在那栋楼里面了。
将整间医院的布局记在脑子里之后,我举着枪一路静步穿过接待大厅,往后面的政务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