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这是盛家祠堂,我以未来盛太太的名义,请你离开!”身后,传来温意从不温不火没有威慑力的声音。
盛云澹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看来江拂悠已经和温意从见面了,不过看这个样子,肯定是被江拂悠这只小金钱豹打得落花流水。
他哑然失笑,江拂悠果然在哪都不可能受欺负。
亏他刚才离开后还担心半天,只怕是老爷子也被气得半死才对。
“笑什么?你太太来了。”江拂悠手往后指了指。
下一秒,温意从直接进来了。
三个人的场面,盛云澹有些头大。
这个温意从,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来干嘛?
“她不是我太太。”盛云澹当着江拂悠的面,否定了刚才江拂悠的话。
温意从垂在身前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云澹,你这是什么话?”
“人话。”江拂悠笑着接茬,放下环抱的手臂。
抬腿跨进了祠堂,直直地走近盛云澹身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盛云澹,嘟囔一句,“就当你跪我了。”
她俯身,洁白如玉的手堪堪勾住盛云澹的下巴。
看着盛云澹吃惊的样子,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呆?”
她低声问,温热的气息在他身边散开,将他包裹起来。
盛云澹看着忽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容颜。
一瞬间,晃了神。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跪祠堂的时候过来跟他说话,她就笑着靠在门边,忽然又走过来勾住他的下巴。
盛云澹有些愣神,下巴传来一丝手指的温度,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放在腿边的手此刻有些不由自主。
江拂悠低头,双唇直接覆上了盛云澹有些凉薄的嘴唇。
呼吸相缠,唇齿相依。
空气都停滞了,盛云澹直直地跪着,被江拂悠这个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
胸腔里,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加速,像破土而出的竹笋,挣扎着要穿过厚厚的泥土。
他跪在她面前,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高高在上,赏给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吻。
羽毛一般轻盈的动作搅乱了他早就一摊死水的心。
他仿佛虔诚的信徒,接受来自神女的救赎。
祠堂算不上特别大,棕黄和暗红的色调仿照佛殿的设计,经幡被风吹在半空中晃动。
堂上的香火还在燃烧,灰白的烟圈往上浮动,牌位在烟圈的遮挡下看不清上面的字,只知道供奉的都是盛家的祖祖辈辈。
祠堂前两棵高大的桂花树还开着,这是四季桂,每两个月开花一次,秋季最为浓郁。
从小就习惯了祠堂前浓郁的桂花香,盛云澹对此原本早已没有了感觉。
但这一瞬间,扑鼻的桂花香夹杂着江拂悠身上的清香围绕在他的周围。
无形却似有形。
一股股幽香侵入他的心里,这是后来盛云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味道。
盛云澹眼眸微动了一下,他看到她轻颤的羽睫和无瑕的皮肤。
说不上来,这一刻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
江拂悠胆子好大,居然当着盛家这么多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亲他!
为什么?
她不怕吗?
江拂悠蜻蜓点水地在他双唇上吻了一下,刚想起身,盛云澹蓦的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压了下来。
江拂悠本来穿的就是高跟鞋,被他这样大力压了一下,底盘不稳,跌入他的怀中。
盛云澹搂住她,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江拂悠,谁给你的胆子?”
“我妈。”江拂悠轻笑一声,理了理裙摆。
她这话也没有说错,本来就是她妈给了她一副人的身体嘛,胆子肯定也是她妈给的呀。
盛云澹:……败北……
他双手稳稳地抱住江拂悠,站起身来。
两个人都看着捂着嘴的温意从,温意从眸中泛着盈盈泪光,指着江拂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江拂悠拉着盛云澹的领子,盛云澹低头。
“你不跪没事吧?”江拂悠在他耳边道。
盛云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温意从,“跪了这么多年,今天不想跪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抗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他今天就是不想跪了。
这么出格的事情都做了,他还怕什么?
早不耐烦盛家的束缚了。
盛云澹抱着江拂悠跨出门槛。
黑色的西装外套罩在白色衬衣外面,一抹绿色在他胸前,像一块碧玉。
两个人身后是盛家祠堂的牌位桌,供奉着香火。
温意从看着他们,这一瞬间,她心里莫名的刺痛,伸手想要拉住盛云澹的衣角。
“云澹,爷爷他……会生气的……”温意从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盛云澹,又一次,在她面前,带着第二个女人走了。
这一次,她知道,盛云澹再也不会回来了。
几年前那个是做戏,那今天这个呢?
温意从自嘲地笑了,她以为她能等的。
她从小就是为了盛云澹而活的。
家里只有她一个独生女,母亲生完她之后再也无法生育了,父亲爱她,不愿意在外面生孩子。
所以温家,只有她这么一个独生女。
为了攀上盛家,她从小,就是作为盛云澹太太培养的,了解盛云澹所有的爱好和喜怒哀乐,以盛云澹为支柱而活。
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可从来没有得到过盛云澹的正眼相看。
他从来,都很厌恶她。
因为她是盛家塞给他的人。
衣服的布料从指尖划过,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她是要做盛太太的,如果不能当上盛家的太太,她这一生,就白活了。
温家这一个支脉,在家族里就再也没有生存之地了。
可恨她不是个男的……
啪哒——
一个牌位忽然从桌上掉下来,惊得温意从吓了一跳。
她目光复杂地盯着地上的牌位看了良久,最后苦笑一声离开了。
盛云澹都离开了,她又以什么身份待着这里呢?
没事儿的。
她安慰自己,再怎么样,盛云澹也是要回来的。
他不可能离开盛家。
温意从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她还是盛太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是最适合盛云澹的,是盛家千挑万选的……
盛云澹抱着江拂悠回到卧室里,一路上收到了不少佣人诧异的目光。
门被一脚踢上,江拂悠撇撇嘴,“事情都帮你解决了,这下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盛云澹闻言将她放在床上,目光复杂。
他一言不发单膝跪在地上,大手握住她的脚腕。
江拂悠瑟缩了一下,“你有病啊?跪上瘾了?”
盛云澹压下眉头,低沉的声音语气不善,“闭嘴!”
他解开江拂悠脚腕上的鞋链,帮她脱下高跟鞋。
脚被盛云澹握在掌心里,江拂悠不自然地往后缩了一下,“我有脚气的啊。”
盛云澹:……
他抬眸,“你一天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这还不好听?”江拂悠冷哼一声,抬腿踹了他的肩膀一下。
盛云澹眉头紧皱,闷哼一声。
“不是吧,我这就轻轻踹了一脚,你别想碰瓷把那两千万收回去啊!”江拂悠双手撑着床,踢掉另外一只高跟鞋。
脱个鞋而已,不用搞这么麻烦。
盛云澹:……
她心里是不是就只有那点破钱?
他低头缓了一下,江拂悠这一脚踹在肩膀上,刚好这一块连着受伤的地方。
此刻有些隐隐作痛。
他站起来脱掉西装外套。
江拂悠这才看见他衣服上有些被棍子打出的痕迹。
“跪个祠堂怎么还跪出伤来了?”江拂悠不解地问。
盛云澹没答话,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后背已经淤青一片了,渗着些隐隐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拂悠起身,光脚踩在地上,她抬手在他受伤的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接着勾起一个冷笑用劲按了一下。
盛云澹的背感受到女人指尖的冰凉时,以为江拂悠是心疼他。
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直接按了下去,他疼得冷嘶一声。
转过身来看着江拂悠得逞的笑容,黑着脸呵斥,“江拂悠!谁给你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