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正对上一个穿着浅绿色绣花纹样改良旗袍的女人,她长得就很温柔。
一双眼眸似无波的海,眉毛是弯弯的柳叶眉,像是被主人一直精心呵护着。
眉眼精致动人,鼻梁不高,鼻头偏圆润一点,显得她整个人更有一种宽厚的力量。
嘴唇也很丰满,抹了一个很日常的颜色,不抢眼。
微卷的头发散在两边,头上戴着精美的发饰。
江拂悠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欣赏的目光很直白,她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投以欣赏的目光。
毕竟,在这个时代,美貌是所有人的通行券。
她不歧视外貌,但是对长得好看的,难免要多看几眼。
江拂悠放下筷子,笑道:“你是?”
女人缓缓上前几步,高跟鞋踩在釉面瓷砖上,发出轻响,不刺耳、不急躁。
“我是盛云澹的未婚妻。”女人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温家的独生女。”
最后才是,“温意从。”
江拂悠啧了一声,好一个言听意从啊……
这就是盛家培养出来的盛太太?
江拂悠眼下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她看着温意从,没说话。
温意从也打量着江拂悠。
女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吊带礼服,这绿水波盈盈的,脖子上带的珠宝是盛云澹几年前高价拍下的。
温意从眸光闪了一下,落在江拂悠脸上,心里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
“你要比梁栀雪好看。”
“别拿她跟我比,她不配。”江拂悠轻笑一声开口。
看来这个温意从,也不是什么善类,看着温温柔柔的气质千金。
温意从眉眼微动了一下,江拂悠笑起来很好看。
无论是真笑假笑,她的笑容明媚得刺眼,纵使眼里泛着冷意,却阻挡不住她身上那股劲。
温意从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云澹马上要跟我订婚了。”
江拂悠点点头,波澜不惊,好似在说:他盛云澹订婚,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今天就结婚。
“我想,江小姐是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的。”
“得,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就喜欢破坏别人家庭。”江拂悠挑眉,语气挑衅。
她就是要让盛云澹和顾九斯那只疯狗过不上好日子,也得让他们尝尝她的苦才对。
温意从脸色僵住了,她没想到江拂悠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
温意从眉头轻皱了一下,江拂悠的行为太放肆了,是她从小就被教训不能有的动作。
而且,江拂悠穿着有些暴露了,怎么可以在盛家这样的场合穿这种礼服呢?
这种礼服只能在宴会厅里穿才行。
“千金大小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上了台面又能怎么样?”江拂悠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精致的糕点。
越吃越像红楼的味道。
“上了台面要唱戏吗?”江拂悠放下筷子,眼神重新落回温意从身上。
温意从脸色一变,“你!”
“你什么你?吃饭了没?没吃过来吃点。”江拂悠摇摇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点战斗力。
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温意从心里有气。
江拂悠这样的行为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温意从咬了咬唇,“江小姐吃好,我去祠堂看看云澹,我未婚夫。”
她把重音放在最后一句话上。
江拂悠闻言,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别,还是我去吧。”
既然都答应盛云澹了,该办的事情,她还没忘记。
而且,她也想去看看盛云澹罚跪的样子。
“你一个外人,怎么可以进盛家的祠堂!”温意从提高音量,有些不可思议。
江拂悠站起身来,瞥了温意从一眼,“我去了,盛家那些老祖宗不就认识我了?”
“不行!”温意从跺了一下脚,“不可以!”
“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偏要去。”江拂悠不屑地开口,“封建余孽,少管我。”
温意从气得嘴唇发抖,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江拂悠,“你,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哦。”江拂悠挑了一下眉,转身朝着刚才盛云澹的方向走过去。
简简单单一个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温意从被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这哪里是名媛千金的样子?
跟一个不入流的街头混混有什么区别,她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出口?
温意从表情十分难看,却还要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优雅。
她忿忿不平,跟上了江拂悠的步伐。
盛家祠堂。
盛云澹跪在祖宗牌位面前,脊背挺得很直。
身后的两个保镖拿着木棍,“少爷,得罪了。”
盛云澹冷笑一声,没说话。
啪!
啪!
啪!
……
木棍上肉的闷声在宗祠里响起。
整整十棍才停下来,盛云澹依旧咬着牙挺着背,才十棍,老头子没下狠手,否则,就不止这么点数了。
背上传来阵阵疼痛,两个保镖完成任务后就离开了。
剩下他一个人跪在这偌大的宗祠里。
从小跪到大,已经习惯了,纵使出国那些年,也没有忘记这宗祠里的香火的味道。
盛云澹只觉得讽刺,他身在这里,家族给的东西,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反了这么多年,还是被逼回来了。
就像他爸说的那样,没了盛家,他盛云澹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他没了盛家的光环,连条狗都不如。
“哟,跪得挺直。”
江拂悠眼角含笑,靠在厚重的木门上,盛云澹背对着他。
调侃的声音直入盛云澹的耳朵,他猛地回过头来。
江拂悠双手环抱在胸前,好笑地看着他,脖颈间的珍珠在那一束束透过老树枝缝的阳光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绿裙比老树的枝叶还要生机勃勃,江拂悠抬手晃了晃,“看傻了?”
盛云澹回神,眼神不自然地挪开。
刚才猛然加快的心跳像梦一样不可置信,他只觉得手心里有黏腻的汗,怎么都干不了。
江拂悠无奈地摇摇头,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盛云澹双膝刚离开蒲团一点,背上就传来阵痛,他垂眸,“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