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一行人暂作休息时,另一边的长安却是暗流涌动,热闹非凡。
各个闲出鸟来的豪门纨绔们,都在今日傍晚收到一个消息——长安四害之首,长安第一纨绔,蓝天县公李斯文诚邀各位一聚。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众多纨绔们兴奋不已。
他们可早就听闻过李斯文的大名,却始终无缘得见这位风头正劲的紫衣侯。如今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怎能不让人激动?
在这些纨绔之中,有一部分对李斯文的事迹和名声可谓是耳熟能详,虽未谋面但心中与他神交已久。
而当他们得知李斯文亲自邀请自己一聚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当然,也有些纨绔相对谨慎,对这个消息持怀疑态度。
毕竟,自李斯文改头换面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行事莽撞却心有城府的人精,这次冷不丁的邀请众人相聚,是别有用心,还是...
不过,等他们反复确认了送信小厮的身份,的确是曹国公府的家仆后,相当一部分的纨绔都打消了心中疑虑,纷纷准备好礼物,只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而在这群纨绔中,曾与李斯文打过交道的那些。
无论是曾相见甚欢,欢饮达旦的萧锐、王敬直等一众公主驸马,还是不打不相识的武元爽、唐河上一众,在得到通知后都是‘欣然’同意。
对他们来说,这次的宴会是个与李斯文加深关系的契机,或是改善关系的机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长安城的街道上都弥漫着静谧的气息。
还不等打更人的铜锣声响起,刚刚从天香楼回到家中的武元爽,正扶着腰子,满脸疲惫地坐在软塌上。
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就被一身藏青色风流公子哥打扮的武如意揪出了家门。
“某说武如意啊,你怎么一身这样打扮,就...就和话本里的刺客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要趁着夜色去谁家窃玉偷香呢。”
武元爽眯着眼睛看着一身‘低调’打扮的弟弟,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优品绸缎材质、细密针脚精心缝制的锦袍,腰缠玉佩、犀比,脚踏云头剑履,这才是正经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心中不满嘀咕着,你在看看你,身为武家的子弟,怎么能如此不顾个人形象!
知不知道咱们家可是整个长安城里最出名的绸缎大户,你这样的寒碜穿搭简直就是给家族抹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应国公家道中落,负担不起几人开销了呢!
身穿一身素朴长袍的武如意闻言,素手一撩脑后肆意洒落的及腰长发,全身上下只有腰间缠着的一块白玉金纹犀比,彰显着她非同一般的身份。
“二兄你不懂,某这样的打扮自有某的道理,此次虽然是李公子的邀请,但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过于不对劲嘛!”
武元爽微微一愣,仔细想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哪里有宴席会开在半夜三更的道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们逛花楼的时辰不也是晚上?
于是道:“武如意你可能误会了,某觉得晚上的宴席很正常啊。”
武如意单手叉腰,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眼神看着这个油头粉面,不长脑子的二兄,忍不住叹口气解释:
“如果要商谈的真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李公子又怎么会选在夜深人静的三更天,你们去逛花街不也是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
武如意这副振振有词的分析,让向来不爱动脑子的武元爽不禁有些信服,他皱起眉头狐疑道:
“某说武如意你,你该不会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吧?别整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底细,都是一身...一身刺客打扮,就某一身光鲜亮丽的去了!”
一听这话,武如意美眸瞪得浑圆,反驳道:“胡说!自从阿耶返京后,某就一直留在家里伺候,哪里来的途径知道内部消息!”
“某和李公子又没什么联系。”她的语气真诚,让武元爽难以质疑。
“那...你说某要不要也去换一身你这样的打扮?”
武元爽摇摇头,他了解这位弟弟的性格,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至于骗人。
但他就怕个万一,万一到场的所有人都像武如意这么想,最另类的那个可就是自己了!
“要换你就快去换,要是耽误了某去赴宴的时间,某定不轻饶!”
武如意语气偏冷,却让武元爽松了口气,这种不客气的语气才是自己熟悉的武如意,刚才她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反而让自己听了浑身不自在。
“那你等某一会,某去去就来。”
不一会功夫,在武如意一脸怪异的打量下,武元爽蹬着一双布鞋,套上了身不知从哪个家仆身上拽下来的青黑色布衣,一路小跑而来。
不是,难道你觉得这样打扮更丢人么?武如意嘴角抽个不停,强行压住心中笑意。
“怎么样,某这身打扮是不是比你的还低调?”武元爽拽了拽不太合身的袖子,语气炫耀道。
“你...哎,算了。”
武如意瞥了一眼这个丢人的二兄,嫌弃的走远了些,反正到时候丢人的也不是自己,就由着他来吧。
夜色如墨,月色如水,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水暂歇,正顺着屋檐而下,思思寒意,显得今晚的长安格外冷清。
兄妹两人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借着微弱月色,缓缓走向曹国公府方向。
才刚穿过几道狭窄的巷子,便见到一身白衣的俊朗青年正在街头,不停地左右张望,俊逸的脸上带着迟疑。
武如意走近了好奇打量这个奇怪的大人,却正好与这人的目光撞上。
“不知这位小哥可否是去曹国公府上赴宴的呢?”白衣青年,也就是萧锐赶紧走上前,语气诚恳,拱手而道。
总算是让他碰见了个活人啊,天杀的王敬直,你不说刮风下雨一直等某么,你人跑哪里去!
武如意点点头,轻声问道:“想必郎君也是去赴宴的?”
“正是如此。”萧锐苦笑回答道。
“那为何在此停留不前?”武如意歪了歪脑袋,很是疑惑的问道。
“某...迷路了。”
萧锐羞愧掩面,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本来某是和好友相约,一同前往曹国公府赴宴,却由于一些小事误了时间,担心好友等的心急了,这才着急闯进了街道迷失了方向。”
武如意低头又扭头,四处瞄了一眼,好像从这里走一个道口,就能看到大街了吧...
她嘴角不由的抽搐,迷路了?你说瞎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不觉得好笑么?
“哎算了,既然郎君不识路,便与某同行吧。”武如意摆摆手,不太在意这人的来意,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都禁不住自己两拳。
又扭头看了一眼不知节制,正一脸菜色的二兄,不由地长叹一声,长安城的风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呐,好端端的将门子弟怎么能养成这副德行...
想起女人堆里的李斯文,武如意又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比往常一年加起来都多。
自家结义兄弟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就这一个个的绣花枕头,真的能成大事么?
听到武如意允许自己同行,萧锐终于是忍不住的松了口气,终于能从这鬼地方走出去了。
而后摆摆手,洒脱道:“那某便多谢郎君好意了,还没请教郎君名讳?”
“某姓武,名如意,家中排行第四。”武如意绷着小脸,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
“武公子...可是应国公家贵子?”
萧锐上下打量了这位虽然打扮有些另类,却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武如意,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早就听闻应国公家幺子是个一等一的俊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贵子谈不上,还没请教郎君...”武如意被萧锐的打量,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追问道。
“某叫萧锐,若是四郎不嫌弃,喊某一声萧兄即是。”
萧锐先是语气一顿,快速说道,至于家中排行第几什么的,还是别往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自家阿耶那人嫌狗憎的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武如意笑了笑,没有接茬。
她这些年里一直深居浅出的,不认识多少人,也没兴趣结交多少人,就李斯文一个至交就够了。
见武如意不理会自己,萧锐自知讨了个没趣,也没往心里去,反而大大咧咧的笑了笑,侧身请道:“武四郎先行,某不识路便在后边跟着你们。”
“自然如此,萧公子请。”武如意也是侧身请了一下,快步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