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听得将士们的称呼,一阵苦笑,原来的万岁变成了现在的千岁。朱祁镇挥挥手,说道:“将士们都辛苦了,快起来吧!”
杨洪站起身形,走到朱祁镇近前,拱手说道:“恭迎太上皇狩猎归来,快到城里歇息吧!”
朱祁镇朝着杨洪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杨洪看着朱祁镇的背影,心里长出一口气,希望朱祁镇是真的不记得当日自己拒开城门之事吧。
杨洪早已经在城中大排宴宴,为朱祁镇接风。朱祁镇看到这奢侈的阵仗,一皱眉,说道:“边关战火连连,将士苦不堪言,将这些酒菜赏下去吧,日后一切从简。”
“是!”
杨洪口中答应着,偷眼望向朱祁镇眉头紧锁,心中纳闷,难道从瓦剌回来,朱祁镇变性子了?以前可从来不会说一切从简这类的话。
“回太上皇,微臣已经派人将太上皇回京的消息送到bj了,太上皇可在此地等候接驾的队伍。”杨洪不希望跟朱祁镇关系太冷,毕竟这可是太上皇,便讨好的说道。
“算啦,跟皇上说,一切从简吧。我们几人休息一日便起身到居庸关。”朱祁镇无所谓的说道。
杨洪这才关注了一下,跟随朱祁镇来到宣府的一行人。随行男女杨洪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杨善和赵荣自然并不陌生,同殿称臣,自然略有交集。
“杨洪见过杨大人,赵大人。”杨洪向杨善和赵荣见礼。
“见过昌平侯!”杨善和赵荣当然知道杨洪已经晋升昌平侯,便以新晋侯爵称谓相称呼。
朱祁镇听杨善和赵荣对杨洪的称呼一怔,在朱祁镇的印象中,杨洪还是昌平伯。于是朱祁镇回头看了杨洪一眼,问道:“升官了?”
杨洪脊背发凉,只得低头说道:“承蒙皇上恩典,已从伯爵晋至侯爵。”
朱祁镇微微一笑,说道:“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朱祁镇现在还没有意识道什么,但是杨洪已经认识到自己恐怕要有麻烦了。然而太上皇问话,自然无法拒绝回答,便说道:“回太上皇,去年冬月。”
冬月,就是十一月。杨洪希望用这个说法,让朱祁镇忘记十一月这个。朱祁镇听到这个回答,微笑的脸庞突然停滞,紧接着脸色难看了起来,问道:“去年?因为守城有功么?”
杨洪早已经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说道:“卑职为大明尽职尽责,力保城门不失,乃是本分,不敢称功!”
朱祁镇没言语,冷着脸拂袖坐到中央的席位,向两侧挥挥手,说道:“留两个蔡,剩下的端下去把,给将士们享用。”
“是!”
杨洪知道,朱祁镇已经猜到自己晋升侯爵的原因,就是去年将朱祁镇绝之门外的事。八月一十五日发生土木堡一败,朱祁镇被擒;八月二十一日朱祁镇被也先推到了宣府城门前;九月二十二日朱祁钰登基,十月bj保卫战;十一月杨洪晋升侯爵。
这还需要解释么?朱祁镇心里当然清楚,自己的耻辱,成了眼前的杨洪晋升的垫脚石,心情自然急转直下。
杨洪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朱祁镇,若非此刻朱祁镇已经不是皇上,自己恐怕现在就会被拖出去斩了。
杨洪赶紧凑到朱祁镇身前说道:“禀太上皇,奉太上皇旨意,喜宁已经被凌迟处死,人头悬挂在城墙上,不是太上皇是否需要过目。”
朱祁镇当然希望喜宁死,杨洪的这个消息按理说确实应该让朱祁镇高兴一下。但是杨洪忽略了一件事,朱祁镇从小就被当做皇帝来培养,换个说法,其实朱祁镇是个文人。凌迟处死和人头这几个字,极大的影响了朱祁镇的食欲。当时朱祁镇含在嘴里的饭菜,就咽不下去。
朱祁镇放下筷子,挥了挥手,说道:“我想休息一下,思敬,孟仁,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杨洪千小心,万小心,最后朱祁镇依然是闷闷不乐,只咽下了一口饭,便退到内堂休息。
杨洪知道自己闯了祸,待到晚上,便赶忙背地里找了杨善,见面便哭道:“杨大人救我,太上皇好像发怒了,我恐性命难保!”
杨善劝慰的说道:“昌平侯,勿急,太上皇已经不是皇上了,没有权利将你处置的,请放宽心!”
杨洪说道:“你教我如何放宽心啊?我是为大明才将太上皇拒之城外的,为何太上皇不明白我的苦心?那一副脸孔分明就是在责罚我!”
杨善说道:“昌平侯,现在掌权的人是皇上,不是太上皇。太上皇虽然对你不满,但是他又能干什么呢?最后还不是皇上决定你的一切?”
杨洪叹道:“他朱家天下,如果兄弟情深,我恐怕……”
杨善说道:“你怕皇上会因为太上皇的意思,而将你除掉?”
杨洪叹道:“是啊!”
杨善笑道:“不会的。昌平侯想太多了。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还在,太上皇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昌平侯还是早些休息,明日早起为太上皇送行。”
杨洪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悻悻而回。第二天送走朱祁镇以后,这位六十九多岁的老爷子惶惶不可终日,焦虑成疾,七个月后,也就是第二年的三月,便重病不治,过世了,享年七十。其子杨俊继承昌平侯爵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宣府住下的这一晚,随朱祁镇来到宣府的一行人中,还有一个人独自的离开了,她就是吴倩儿。
吴倩儿是女子,住处安排与大家都不在一起。然而到了约定出发的时间,吴倩儿却迟迟不现身,让大家颇为着急。
李莫说道:“三弟,你去找找她吧,如果我们跟太上皇已经出发后,你都还没回来,想着去居庸关找我们。”
百里山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队伍,便四处打听昨日吴倩儿住的地方。
跟着朱祁镇来到宣府的人,当然不可能随便住在哪里都可以。吴倩儿住的环境相当不错,也很容易找,百里山并没有花很多时间,便找了。不过当百里山推门而入后,却没有发现吴倩儿的人影,只发现了吴倩儿留下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