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皇宫这两个月,就算表面上和李皓宇冰释前嫌,但叶昀依旧过得战战兢兢。
此时,他收回思绪,又望向卿予,心里的憋屈郁也散了。
就算皇帝骄傲,掌握生杀大权,但也的亏这个林卿予干得出来假死逃婚这样的大事。
让他那皇帝表哥,就算贵为天子,也强取豪夺不成。总还是会折在这位女中豪杰手里。
于是,叶昀嘴儿欠欠的,聊起了八卦。
\"圣上说,他预感到哪哪都不对,只是没想到连金吾将军温铁君都没看住你。”
“这温铁军可惨了,一百板子打下去,被打得屁股开花。而刘凛被罚去打扫军中的马厩。我倒是怀疑,这两人真的就看不住你?”
“娟娘呢?”
卿予颇为担忧林府,生怕大家被她牵连。
“娟姑姑还好,圣上下旨,让她在林府守着。说是林府旧人,要给故去的林大学士点交代。不过,我私下查探过,如今林府外也布满了眼线,你回去,就是请君入瓮。”
叶昀又提醒道,“走的时候,圣上还给我一道旨意,任谁要把你带回去,赏黄金一万两。还说把你捉回去,一定先把腿砍了。羞辱够了再杀。”
“你说我是要这万两黄金还是要消受你的美人恩情。”
叶昀这砍腿之说,虽是胡诌。但是皇帝贵为天子,万事自有决断,绝不会感情用事。
这个小予儿,要是再落到皇帝手里,可就惨了。
“你又在胡闹了。”
知道在打趣她,卿予抓起桌上的一把干果,去扔叶昀。
“唉,他要不砍你腿,我倒真的要挣这黄金了。可惜,我看他此番是认真的。”
“你千万莫被他抓到。他还没出到这口气。虽然对外说的是你染疾暴亡,可 我看皇帝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昀收敛了神色,眼中颇有些担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很大。这天下也很小。
“看来,我的腿,在叶少谷主心里,也是价值黄金万两了。”
卿予也取笑叶昀。
若李皓宇真恨毒了她才好。遗忘。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也祈求宫中美人众多,时间久了,能缓解他余生的寂寥。
叶昀见卿予一脸淡然,只默默叹息了一下。
皇帝忍了一年,才愿意认错,恰巧错失了时机。男人嘛,初始肆意,以为放得下,老子依然天下第一。
反观女子,真硬了心肠,往昔情爱误人,一切只会随着时间淡忘了。
“那我不出卖你,你该如何报答我呢?”叶昀一旦促狭起来,依旧童心未泯。
“我如今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卿予装出老实的样子来。
她包袱里全是金银细软,可不能让穷酸的药王谷少谷主知道。
“那你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吧。”
叶昀随口一说,“药王谷隐蔽,你可以在这里,衣食无忧过上一生。”
“算了吧。少谷主家有悍妻,我只要想着五公主,心里就是后怕。”
卿予掩袖一笑,也满嘴调侃。
少顷,她又正色问叶昀,“那你可有见到玫娘?”
叶昀一瞬间沉默,须臾又恢复了平静。
“给皇帝奉药的时候,见到一次。”
“她不理我。我本有心,想多瞧瞧这大美人和皇帝的宠妃,又怕被皇帝打板子,挖眼睛。于是就干脆不瞧了。”
“这就是我和皇帝的不同。”
“我觉得瞧不见就是没烦恼。他呢,是嫌自己命长,喜欢把得不到的人放身边来各种添堵闹心。”
叶昀说到后面,形容肆意,看似洒脱。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放下吗?
卿予多少能懂他,在这洒脱之下掩饰的无奈和不甘。
只是作为药王谷的主人,天下医士的领袖,供养孤儿堂的善主,叶昀背负太多,此生注定,会有太多身不由己罢了。
“玫娘曾给我说,她在宫中过的好。你不必太自责。如今她也不怪你。”
卿予安慰道。
在驸马府时,叶昀为了保护玫娘,也不能多宠爱和陪伴她。玫娘还要被公主时时刻刻打压着。她还真不如在皇帝身边。
“她怪我什么?没有我,她能草鸡变凤凰!”
叶昀可真会说话,“所以,我为她,做的都是功德无量的事。”
“那刘凛还在打扫马厩呀?盈盈生了没?是男孩还是女孩?”
卿予又一叠声问叶昀,就算远离长安,那里也有她永远的诸多牵挂。
“刘凛放回来了。刘夫人生了位公子。我去瞧过,和他爹长的一样。唉,……”
叶昀一想到那日怀里的婴儿,刚洗完澡抱上,就在他的雪白长衫上拉了一泡。
“唉,都说小儿肖父,……唉。”
卿予忍不住埋怨他,“这孩子长得和他老子一样,你叹什么气呀。若不像,才麻烦了。”
“像也麻烦!”
叶昀下了决断,也不再言语。
他负手走到窗前,远山如黛,白云悠然。
可药王谷外,很快就会群雄逐鹿,兵欢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