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想了想,笑道:“还是我环儿聪慧。”
正巧京郊的庄子都赶着过来交了账,贾环又大大的收了一笔银子,虽说如今他的身家不菲,大几十万的银子傍着身,可是谁又嫌弃银子咬手呢,再多些银子他也招收不误。看见庄子敬上的谷物干货野物,贾环倒是大方了一把,将东西分出去一些,给沁芳斋和笃思园的下人们发了些福利。
翠果拿着东西,眼睛险些眯成了一道缝,与五儿笑道:“三爷果真大气,这样的好东西也肯分给咱们,当初跟定了兰夫人真真没错。”
五儿也是高兴的紧,想不到娘亲托了关系将自己送到沁芳斋竟是大收获了,每隔上一段日子就有赏赐可拿,回去娘亲只有夸的,给兄弟娶了亲事,自己再将月例银子和赏钱攒攒好,求了兰夫人再把自己放了出去,也能当上一个小富婆。
翠果贴近五儿的耳朵,悄悄说道:“正巧咱们这个月有假,我在这里也无甚家人,不如就将东西拿回你家,我也能借机在你家里歇歇。”
五儿迟疑道:“可是姐姐的哥哥嫂子是在这里的,又不是银子,姐姐不如将东西给上些,不然将来也是不好做亲戚的。”
翠果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不将我做亲妹子,只做个冤大头鬼,我又何尝将他们视作亲哥哥亲嫂嫂,就是将来见了爹娘,我也有话说。他们若是想用婚事拿捏我,只看我怎样与他们掰扯,顶多就是哥哥嫂嫂不送嫁,自此断了这门亲戚罢了,只怕他们不愿意。”
五儿只得点头,知道这翠果的哥哥嫂嫂也是伤了她的心,裂缝已然有了,见翠果虽然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里却是藏着难过,遂赶紧转了话题,与翠果笑道:“若是休假,咱们就去街上逛逛。姐姐不知,妈妈和我说过了,正巧这两日街上热闹,学子们都在京里等着放榜呢。各大店铺都贴出告示,有的要学子过去题诗题对,免费供应吃喝的,若是考上名次,按着榜上排名还给银子,有的设了地方,请学子过去谈天论地,辩赢了也给银子做彩头,有的竟是设了赌局,猜猜今年恩科谁为状元,谁为榜眼,谁为探花,真真是眼花缭乱,热闹的不得了呢。”
翠果听了果然笑道:“这还了得,不是咱们朝廷明令禁止设赌局么,这些人竟也不怕被抓了进去。”
五儿笑道:“姐姐可不是悖谬了,若是朝廷禁止什么就不做什么,古往今来,哪里有人贪污偷盗,只怕是一代皇帝做到绝了种了。”
翠果忙捂了她的嘴悄声说道:“作孽呦,什么忌讳的话你也敢说,是嫌你们柳家的头长的太多了么。”
五儿方觉出了后怕,闭了嘴在那里微微哆嗦着身子。
翠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倒是很贴切,真真是这样的。”
五儿也轻声笑了出来,两人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笑了半天,还是翠果问道:“那赌局里可是赌了谁为状元多些?”
五儿忙笑道:“是有三爷在上面的,只是赌钱的人倒是为难了起来,本是想赌三爷做状元的,可是今年的贡试三爷因着身子不爽没有下场,竟是折了许多人的银钱在上面,众人都说三爷是借了生病躲了下场,其实并没有多少才学,偏偏三爷的赔率又高,两为难呢。”
翠果听了,气得骂道:“真真是个嚼老婆舌头的,什么鬼话也能说得出来,咱们三爷可是真真的生了大病,不是这样,今年殿试的状元就是咱们三爷了,哪里就轮得上别人呢。”
五儿急忙劝慰翠果道:“姐姐不用着急,待这届恩科过后,他们自然就能知道三爷的本事了,状元可是要戴着大红花骑马游街的,他们只做乌龟缩壳去吧。”
翠果转怒为喜,说道:“你说的很是,就是这样。”
说完,翠果扶了头在那里想了又想,轻声笑道:“既是赌局,不如咱们也顺势搀上一股,我压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压三爷高中状元,也给三爷多些底气。”
五儿倒是觉得这赌局上压银子是给不了贾环底气的,不过是白送那些赌徒些许银子罢了。虽然自己也见过几回三爷用功,别人也夸了三爷,可是究竟三爷年纪轻轻,一个一十二岁的毛孩子做了状元,天下可是没有人了。
只是她想了想自己的赏赐,又想了想以前兰夫人与三爷的好处,倒是下定了决心,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没有多少,只当是在佛祖面前上了一香吧,再多了可就不能了,自己还要攒银子做嫁妆呢。
遂和翠果笑道:“姐姐说的很是,我也压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正说着呢,晴雯在那里笑道:“两个傻子,只顾着在那里咕咕唧唧的说什么体己话呢。”
两人回过头来,见晴雯拿了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了些点心,翠果接过来,竟是鹅油卷和藕粉桂花糖糕。
翠果是爱了那糕的,遂拣了一块出来吃了,顺势给五儿拿了一块。
晴雯也不嫌脏,用帕子拂了拂地上,竟是和翠果、五儿一起坐在台阶上吃起鹅油卷了。
一面吃,一面问翠果、五儿在说什么。
翠果与晴雯又没有什么瞒的,遂一五一十的将赌局的事儿告诉了晴雯,只说自己与五儿也要去压三爷中状元。
晴雯可是个爱热闹的,自来了沁芳斋之后,兰夫人与贾环对她也好,既是要压三爷高中,这又有什么说的呢,她自然也要压,遂急忙说道:“既是你们明日休假回去,不如也替我压上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翠果笑道:“我知道你也是个起哄的,将银子给了我,我明日就给你压上。”
晴雯听了急着就要回去拿银子,翠果在后面笑道:“且忙什么,我们是明日回去的,又不是下一刻就要走的,就这样急急忙忙的,还以为我们是要做什么急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