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晴雯回去拿银子时,碰到了彩云与杏果,还有几个小丫鬟,大家知道翠果与五儿回去休假,特特要去赌局压贾环高中魁首,也各自拿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赶着要压。
知道消息的丫鬟们拿银子的时候,又让更多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一时之间,竟是整个沁芳斋的丫鬟婆子都要去翠果那里送银子,赶着要翠果、五儿送去赌局。
彩霞带了小丫鬟过来沁芳斋送东西,见翠果屋里人头涌动,险些以为翠果就要赎身出府,大家赶着送人情来了,正过来问问,却知道了原来是那翠果要去压银子了,这还有什么说的,自己也要压上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岂料彩霞一去,又惹起了整个笃思园的丫鬟婆子小厮都赶着来翠果这里送月例银子做赌。
晴雯嘲笑翠果道:“罢么呦,敢情这荣国府最大的放赌头子就是你翠果了,赶着明日老太太查出来,你可是要挨打的。”
翠果笑道:“若是我被供了出来,我就将你们一个个的都招认了,要你们怂恿我做赌。”
两人放肆嘲笑了一回,翠果与五儿等人散了,将带回家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等着明日带回家里。
林嚒嚒也是压了银子的,见沁芳斋的丫鬟们实在忠心,晚上遂与兰夫人私底下说了一说。
兰夫人听了之后,又好气又好笑,遂说道:“这些个家伙们,究竟是心思单纯的可爱,也傻透了,若是环哥儿中不上状元,可不就是白白的打了水漂。”
说完,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忌讳,遂在地上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说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刚刚我说的都是傻话,佛祖见谅,誓要保佑我环哥儿高中状元,我愿常年吃斋念佛。”
后又觉得常年吃斋念佛实在难过,遂赶紧改口说道:“不不不,佛祖见谅,再听信女一言吧,吃斋念佛就算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吃什么倒是其次,只要心里有佛祖就好。待环哥儿此次高中状元,信女愿给佛祖多捐香火银子。”
林嚒嚒看了失笑不已,正要说些什么,贾环推门就进来了。
贾环进门就看见兰夫人在那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偏偏林嚒嚒出去的时候,兰夫人还嘱咐道:“记得和翠果说了,给我也压上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嚒嚒让杏果去拿。”
林嚒嚒笑着答应着自去了,贾环笑道:“母亲刚刚与林嚒嚒说了什么,还有母亲刚刚嘟嘟囔囔的在说些什么,说来与儿子听听。”
兰夫人笑道:“我把你这个没有孝心的种子,此番我可是搭上了好大的人情关系,若是你不能高中,只怕连我在佛祖面前都失了体面。”
贾环并没有听懂,遂笑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儿子一个字也未曾听懂。”
兰夫人遂笑着将去赌局压银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贾环。
贾环听了无奈极了,怎么会有这般蠢人,还齐齐的聚在了沁芳斋和笃思园,遂站起来就要过去找翠果和五儿:“这还了得,不过是个赌博的东西,怎么母亲你们也信,万一折了本可算是谁的。都是熬苦的下人,家里都指着这个月例银子过日子呢,母亲且纵着她们胡闹。”
兰夫人忙拉住贾环道:“作孽呦,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讲,什么叫做折了本,你是必要高中状元的,肯定是折不了本的。”
贾环无奈的笑笑:“就算是折不了本,也不能动辄赌博,说出去咱们两个屋子的人都成了什么了,还是去说说妥当。”
还是兰夫人笑道:“你个小鬼头,且回去挺你的尸去吧,这事儿很不与你相干,无事多吃吃喝喝,好多着呢。翠果她们也不过是忠心于你,盼着你高中,你此时不要她们去压银子,可不就是擎等着伤了她们的心么。若是你真是怕她们银子落了空,过两日再给她们补上不就好了,做什么这么蝎蝎蛰蛰的。”
贾环听了,看着兰夫人的脸色叹道:“还是如今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怎么以前就没见你们几个出去往赌局里面压银子,现而今吃的只怕肚皮都白了许多。”
兰夫人听了,笑着拿手锤了贾环一下:“遭瘟的小鬼头,没有混嚼什么蛆。我们以前做什么去赌局,那里很好过日子么,还不是如今因着你下场科考,大家都想着给你打打底气,我们又不上瘾。”
贾环笑着顺势靠向兰夫人:“儿子自是知道的,只是心疼你们的银子,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兰夫人哼哼的笑了一声,说道:“待你高中之时,多给些赏赐不就好了?”
贾环恬着脸笑道:“不高中也给赏赐的。”
吓得兰夫人呸呸呸的吐了几声,遂推了贾环说道:“赶紧往地上多吐几口,说话不算数的,天神爷不能记上。”
贾环本不想吐,被兰夫人瞪了眼睛一定要吐,只得作势唾了一口,兰夫人还嫌吐的不够实诚。
等到了第二日,翠果、五儿背了大大的包袱,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刚刚出了屋子,就被沁芳斋的几个小丫鬟们接过,帮着拿起来,剩下的丫鬟婆子们都拥着送了她们出府,只当两人是个英武的勇士一般无二,刚刚出的贾府大门,那柳五儿的兄弟已然等在了门外,旁边放着一辆车子。
五儿笑着招呼翠果说道:“姐姐快将东西交给哥哥,咱们背了这么久,实在是累的抬不起胳膊了。”
说着,与哥哥瞪了个眼:“怎么这么没有跟色,还不赶紧将姐姐身上的包袱取下来。”
柳如风听了自家这个糟心妹妹的话,宠溺的冲她笑了笑,温柔的对着翠果说道:“好妹妹,将手里的包袱只管给我,我不给五儿背,也得给你背着。”
翠果倒是从未听过这样说,遂不由得红了脸,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向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