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轻快,嘴里还哼着乡间小曲儿,一看就知道,她心情不错。
就花费一炷香的时间,煮了盆米粥,就得了三十文工钱,谢英高兴坏了。
没想到这王铁柱平日里混不吝的,真遇到了事儿,倒也是个拎得清,扛得住事儿的。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彻底的没救。
……
送走谢英后,王铁柱端着放凉的米粥走进屋里。
“阿娘,快醒醒,起来把粥喝了再睡吧。”
脑子昏昏沉沉,睡得并不安稳的周翠兰,听到他的话,抖着睫毛掀开沉重的眼皮。
看着站在床边,满脸担忧的儿子,她虚弱的扯了扯唇角。
王铁柱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半躺在床上。
端起米粥,用小调羹舀着笨拙的喂她。
因为不会伺候人,周翠兰的脸上沾满了米粒和粘稠的米糊糊。
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狼狈。
“阿娘,对不起,是我没用,连照顾人都不会。”
周翠兰摇头轻笑:“我儿已经很棒了。”
“阿娘,以后我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再也不会惹是生非做那些狗憎人嫌的混账事儿了,你放心吧。”
“好,我相信你。”
“阿娘,你以后也好好的,不要在和王成义较劲儿了好吗?等你身体养好后,咱们就从这搬走吧,王成义就是个烂人,你没必要同他耗一辈子,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努力挣钱给你养老的。”
周翠兰愣愣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眶忽然一阵发烫。
她发现,她的儿子,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他说要给她养老呢。
还说,以后都会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
真好。
“铁柱,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能做到吗?”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周翠兰吸了吸鼻子,话音有些发颤。
“嗯。”王铁柱重重点头。
“阿娘,咱们都要好好的,等你病好了,咱们就搬走吧,远离百花村这个是非之地,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处。”
“好。”
抹掉眼角的湿润,周翠兰轻声点头。
“阿娘,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镇子上给你抓药,很快就回来。”
“好的,路上小心点啊。”
“放心吧,阿娘,我晓得的。”
……
晚上。
洗漱好的顾昭昭披散着头发坐在堂屋里,握着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涂涂画画。
地上,堆满了揉成纸团的废稿。
白皙的小脸上沾满了墨渍,可她却毫无所觉。
握着毛笔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她快头秃了。
“娘子,怎么了?”
洗漱好的裴知珩走进堂屋,看着盯着宣纸一脸苦大仇深的小媳妇儿,有些担忧的蹙眉。
“相公,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画图样吧,这毛笔我是真用不来。”
裴知珩笑着应好,走到她身边坐下。
接过她手中的毛笔,询问道:“娘子,想要画什么?”
“烧烤架和铁托盘。”
烤面包、小蛋糕、饼干、披萨等都需要用到托盘。
“娘子,你那有原样吗?”
“嗯嗯。”
顾昭昭从空间里拿出烧烤架和托盘的图纸递给他,让他照着临摹。
裴知珩接过图纸看了看,接着动笔作画。
一会儿功夫,他就将图纸画好了。
“娘子,你看这样成吗?”
顾昭昭接过图纸看了看,重重点头。
“可以哒,相公真棒,画的和原稿一模一样呢。”
吹掉上面的墨迹,顾昭昭笑眯眯的夸赞。
“相公,这些东西,大哥会做吗?”
“大哥是铁匠,应该会的,明日,你把图纸给他看看吧。”
“好。”
裴知珩看了眼天色,见已经亥时初(21点)了,他伸手将小媳妇儿抱进怀里,温声道。
“娘子,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说着便将她抱回了房间。
顾昭昭将图纸放在柜子上,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相公,等将秧苗插好后,咱们去镇子上逛一逛吧,买一些小鸭子回来喂养吧。”
她突然想吃秘制黑鸭了。
可惜这个时代,因为冰块紧缺,没有冰冻的大料,不然,明日她就能做一锅秘制鸭脖和鸭脑壳,一次性吃过瘾!
困意来袭的她往裴知珩怀里缩了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翌日。
今儿请了人帮忙插秧,裴知珩依旧是卯时初就起床做饭了。
上午凉快,早些吃了饭去地里干活,等到日中(午时初)11点左右就收工回家,乘凉休息。
下午晡时(申时初)15点左右在去地里干活,这样就不会中暑。
五亩良田的秧苗,请了八个人,今儿能插完的。
卯时正(6点),村民们便相继到了。
裴知珩招呼着众人吃过早饭,便领着大家伙儿拿着稻草和秧粑笼(一种系在腰间,放置秧苗的工具)出门了。
顾昭昭是八点左右醒的。
身子不舒服,干啥都不得劲儿。
睁着眼睛在床上发了会愣,她才磨磨蹭蹭的起身。
院子里,杜玉兰在清洗树叶,秋桑则在准备中午吃的菜。
顾昭昭向二人打了声招呼,去了厨房觅食。
填饱肚子后,她和杜玉兰二人一起将树叶洗好,便开始做午饭。
午饭,她做的麻辣小龙虾和蒜蓉小龙虾。
又烙了鸡蛋饼、凉拌黄瓜、清蒸鸡枞菌、蒜薹炒回锅肉、肉末茄子,和一个小白菜肉片汤。
帮着插秧的村民们见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肴,对着她赞不绝口。
纷纷感叹,帮他们做工,是最幸福的。
不仅干活氛围好,还能吃好喝好休息好。
而且工钱还给的多。
在百花村乃至整个芙蓉镇,像他们这种好说话的主家,还真不好找。
吃完午饭,才12点30分左右。
日头正烈,顾昭昭担心众人会中暑,便端了四盆冰放堂屋里,让他们在坐着纳凉休息。
接着她将昨晚裴知珩画好的图纸递给陈策。
“大哥,这些东西你能做吗?”
陈策拿着图样琢磨了一番,轻轻点头。
“看着倒不是很复杂,应是能做的。”
顾昭昭闻言顿时双眼一亮:“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能做吗?”
陈策挠了挠后脑勺:“弟妹,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试试吧。”
“好。”
“弟妹,这些是用来做啥的?”
“大哥,这个是烧烤架,这个是烤盘,我准备用来烤面包和饼干等小甜品的。”
“那你急着用吗?”
顾昭昭摇头:“大哥,这个不着急的。”
“成,那我晚上回去后,好好看看图纸,等明日去铺子里后,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嗯嗯。”
下午的时候,杜玉兰和秋桑负责做豆腐。
顾昭昭则坐在院子里,用硝石制冰。
17点。
醉香楼的人按时过来拉货。
豆腐、小龙虾、蔬菜和冰,一共卖了3两银子。
送走醉香楼的人后,顾昭昭便开始着手做晚饭。
……
晚上。
送走一众帮忙的村民后,浑身腰酸背痛的顾昭昭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刚准备去洗漱休息,眼眶红红的小萝卜头祁煜便哭着找上门了。
“裴叔,裴婶儿,你们能再借一些银子给我们吗?”
祁煜抽噎着身子无措的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台阶上的顾昭昭,红肿的眼眶中满是哀求。
“阿煜,出什么事了吗?”
“今儿不是休沐日啊,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么在家呢?还有,好端端的,为什么哭呀?”
顾昭昭疾步上前,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轻声询问。
祁煜抿了抿嘴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固执的重复道:“婶婶,可不可以再借我们一点银子呀?”
“可以,但阿煜你得先告诉婶婶,出了什么事好吗?”
祁煜“哇”的大哭出声。
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的他,嘶哑着话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是阿兄,阿兄他被阿娘用剪刀把肚子划伤了,他伤的好严重,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银子请大夫,婶婶,你行行好,救救我阿兄好不好?”
顾昭昭闻言眼中一阵瞳孔地震。
听说徐秀将祁琛捅伤了,她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不敢想象,徐秀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捅伤的。
这到底得是多大的仇和怨啊!
压下心中的震惊,顾昭昭柔声安抚了祁煜几句。
等他情绪稳定些许后,她扭头对裴知珩道:“相公,你先跟着阿煜去他家看看情况吧,我去拿银子。”
说着她起身跑进卧房,拿了十两银子。
因不确定祁琛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她想了想,又拿了十两银子装进钱袋子里,转身离开。
“姑姑,你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我和相公应该会晚些时候回来,你不用替我们担心。”
走出堂屋,顾昭昭看着站在门边,神色担忧的秋桑,出声道。
“好的,昭昭你和知珩也别着急,这事儿,说到底也是云婶儿的家事,咱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但孩子受伤了是事实,在咱们能力范围之内,对孩子能帮就帮吧,毕竟,稚子无辜。”
“姑姑,我晓得的,你放心吧,我和相公有分寸的。”
“嗯,快去吧,若是耽搁久了,对孩子不利。”
顾昭昭赶到云婶儿家的时候,直接被眼前所见到的画面惊住了。
堂屋里,碗筷散落一地,糙米粥和鸡蛋羹菜饼子等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脸色煞白如鬼的祁琛蜷缩着身体躺在摔碎的碗上。
右腹处有一条长约三公分左右的划痕,深可见骨,这会儿正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抖成了筛糠状。
云婶儿满脸泪痕的坐在他身边,伸手想要抱抱他,可见着他浑身浴血的模样,却是怎么也不敢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