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尧这次没有跟谢显玉连麦睡觉。
    谢显玉跟他说现在住在朋友家，既然不方便，那谈尧也不好在这种难为情的事情上为难人。
    他温柔地跟谢显玉道过晚安。
    声音是没有实感的，谈尧觉得自己的怀里缺少一个人，于是拿了个枕头紧紧抱着。
    好吧，他也很想念谢显玉。
    确切来说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谈尧感觉自己恐怕等不了那么久，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
    第二天谈尧照常做一样的事情。
    但这回很不幸地被发现了。
    不是身份被发现，而是他的古怪行为。
    谈尧看见谢显玉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谈尧掠过他的视线，伸手去拿酸奶，刚放进购物车准备推走。
    谢显玉走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购物车，眼神冷漠，语气冷淡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偷偷盯着我看。”
    谈尧压低自己的帽檐，悄悄笑了一下。
    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他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就算谢显玉本人注意不到，他也该被超市的其他员工注意到。
    谈尧点点头，他再次推动购物车的时候，谢显玉很快松开了手。
    到家之后。
    谈尧照例给谢显玉转了一百块钱。
    ty：［这次不想回答问题，也不想看其他照片。］
    ty：［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ty：［宝宝不是害怕我想象出来的模样和你不一样嘛，那就给我看看呀。］
    虽然知道谢显玉并不知道那是他，露出冷漠的眼神算是情有可原，但谈尧还是感到介意。
    虚无的幻想，或许才是坚实又难以打碎的吧。
    他经得起审视吗？
    谈尧心不在焉地想。
    这种糟糕的感受一直陪伴到谈尧下播。
    谢显玉没有来看直播，不知道在忙着做什么。
    谈尧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收到谢显玉的消息。
    这个人大概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或许被他这个突然的要求感到无措不安，所以思考了很久。
    总之，照片真发过来了。
    谢显玉发了好几张照片，每张照片分别穿着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脸上还很可疑地抹了点化妆品。
    谢显玉的形象越来越鲜明地浮现在眼前，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不知何时填补了谈尧空缺的心脏。
    从要照片开始就有点儿违背谈尧的初衷，他们的下一步发展便因此掌握在谈尧手中，要是不满意长相的话他可以选择再次结束一切。
    谈尧认真地欣赏了会照片，这才一条条细看谢显玉发过来的消息。
    看见黎明：［尧宝，我长得不是很好看。］
    看见黎明：［你看过之后还会喜欢我吗？你之前说的话不可以骗我哦。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看见黎明：［尧宝，你看照片了吗？你对我还满意吗？那……我可以也要你的照片吗？］
    谈尧将照片保存，打字回复他的消息。
    ty：［不错的呀，宝宝长得很好看的呀。］
    ty：［我的照片吗，我没有照片呢宝宝。我等着你给我拍，好不好？］
    谢显玉双手捧着手机，看见谈尧的回复后松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叶藏看他那么开心，困惑地问：“你让我拍那么多照片，到底发给谁看啊?”
    “男朋友。”谢显玉看见谈尧又发来几条夸夸的信息，嘴角忍不住又开始上扬。
    “不是你谈恋爱了？！还是男生？”叶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显玉闻言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说漏嘴，但叶藏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还大方收留他，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跟叶藏简单解释了几句，没一会谈尧的电话打了过来，于是不好意思地朝叶藏示意了一下，紧接着起身溜回了客房。
    门紧紧锁住。
    他们不是才毕业吗？
    这么快就有对象了？
    哪来的啊？？
    还在大学新生群热聊的叶藏：“……”
    谈尧随意跟谢显玉聊了会生活上的事情，而后谢显玉像是被提醒到似的，说最近有个奇怪的人。
    “尧宝，我好像被人盯上了。我同事跟我说，这几天有个黑衣服的人一直在偷偷观察我。”
    “宝宝记得他长什么样吗？”谈尧故作严肃地问。
    “不知道。他戴着口罩还有帽子。”谢显玉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我面前揭下过口罩，但我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了。”
    “宝宝害怕吗？”
    谈尧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他一直盯着我，但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谈尧声音变得正经起来，他慢慢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宝宝，就算他没有伤害你，你也要注意警惕着，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谢显玉笑着说。
    “嗯，早点睡。今天我就能梦见宝宝了。”
    谈尧跟谢显玉道过晚安。
    他决定明天不再过去偷看了，等着那个约定的日子慢慢到来。
    但是。
    谈尧只忍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恰好冰箱的食材所剩无几，小区附近也是有菜市场的，可谈尧还是乘坐地铁去了那边。
    不过谈尧没有在酸奶区域看见谢显玉，选完东西推着购物车转悠回来都没看见人。
    他想着这个人是不是今天休息，但也不应该，因为谢显玉没和自己说。
    谈尧推着购物车走到收银台，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收银员扫，结账的时候收银员问他有没有会员。
    “没有。”谈尧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句，他低着头点开手机付款码，递过去对着机子扫了一下。
    谈尧拎着东西还没走出去，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袖子被拽住。
    他扭过脑袋，对上谢显玉炯炯有神的目光，心里顿时涌起难言的感受。
    谈尧露出的那双眼睛弯了下去，温柔又诚恳地回看过去。
    谢显玉有点儿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看，嘴唇张了张，声音有点抖：“你，你能再说一句话吗？我刚刚听见你说话了。你说‘没有’，是你说的对不对？”
    谈尧沉默地看着他，慢慢摇头。
    谢显玉松开了手，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谢显玉还想说点什么，但同事大声喊他名字，叫他回自己的岗位收银去。
    晾在收银台的客人生气地说着些骂人的词汇，谢显玉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往那边走。
    转过身的那一刻，谢显玉听见一道短促的笑声。
    谈尧盯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是谢显玉经常在电话里听到的那种。
    谢显玉回过头再看过去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