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出京感受不同，李玄机觉得，这次是沉重伴着轻松。
沉重是因为庆国内出现了那种粟子。
之前以为的太平盛世之下，在暗处隐藏了多少危机。
轻松是因为，他要去找自己的学生。
小书童回玄机宫收拾东西，他则是去了趟太医院。
邓霜此刻还是浑身缠着绷布，脸上多了一些血色，眼睛里的麻木渐渐褪去。
看到李玄机到来，匡葫立刻行礼。
“大人，邓姑娘的双腿怕是要落下残疾，很难恢复常人，不良于行。”
还未等李玄机说话，邓霜轻笑一声，“匡太医，相比其他姐妹，我已经很幸运了。”
李玄机点点头，“你有这般心性，已是世间难得。”
“只要你配合太医治疗，好好锻炼，就会越来越好。”
“连同你姐姐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这是慕容月亲自救回来的人，而且还有收入大用的意思，李玄机难免多关注几分。
自从发现这小姑娘有死意之后，他就偶尔来看看。
可不能让人死了。
要不学生回来可不开心了。
“是，国师大人，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邓霜十分感激。
原本想着，完成姐姐的心愿，替那些枉死的姐妹们伸冤之后，自己就了断。
可她被女帝救了，被太医带回来，又遇见了仙人一样的国师。
她贪婪地想要多活一些日子。
慕容李玄机离开，匡葫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邓霜冲他一笑，“谢谢匡太医。”
...
前面是两队禁军，李玄机和小书童便装骑马跟在后面。
李玄机的半头银发太显眼，他特意戴了一个帷帽遮挡，不远不近跟着，无人留意。
周县这个小县城，几日之间暗流涌动。
有心人会发现，街上多了一些陌生面孔，那些有固定摊位的乞丐，好像也莫名消失了。
确认县官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后，祁渊就直接借用了县衙大牢。
那些乞丐被关在一处。
祁渊抓了一把银子扔在桌上。
“你们有四十个人，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我只问十个问题。”
“第一个回答的人就得二两。”
乞丐们一开始被抓，十分害怕。
谁知道当乞丐还犯法？
可现在明白了，眼前的人是比县官还厉害的人物，而且是有事要查。
他们跪在地上，立刻开始表忠心。
“大人您放心，您尽管问，小的保准知无不言。”
“是是是，我们绝不隐瞒。”
“大人，您问我一个就行了，我是咱们周县百晓生啊...”
祁渊邪魅一笑，“当然，你们给的消息，如果后面被我查出来是假的，那就片成肉片去煲汤。”
一股寒意爬上众乞丐后背。
“第一个问题，周县哪里出现过云国人？”
“我我我我，我知道，黄龙客栈常年住着一家云国商人。”
“我也知道，城南卖汤圆的婆姨，就是云国人。”
“西郊的院子，据说也是云国人的，只不过现在荒废了，总是闹鬼，也没人买。”
消息太多，银子不够用，祁渊又添了一百两。
怪不得国师大人说，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城池里面这些不起眼的乞丐。
果然消息灵通。
不但知道县城哪里出现过云国人，就连那家权贵外强中干，那家院子之前富贵现在败落，那家老爷养了外室，外室还有个相好的，都知道。
祁渊吃了一天瓜，回到住处的时候，李玄机已经到了。
“国师大人。”
“祁大人辛苦了。”
自己老师来了，慕容月心里更踏实了。
“老师，我的兔子和刺猬怎么样了？”
“活泼的很，都胖了一圈。”
“嗯嗯嗯，尚书们和丞相呢？”
“也还好，瘦了一些，”对于慕容月主动关心大臣们的行为，李玄机甚感欣慰。
他关心问了几句慕容月的功课。
慕容月吐吐舌头，“粗门不方便，学的很慢。”
“没关系，陛下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李玄机有点骄傲。
阿好在一旁暗暗吐槽。
是啊是啊，陛下确实学什么都快，这逛了几天集，看了几天办案，现在骂人的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了。
国师大人您还不知道吧。
呜呜呜。
李尺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传说中的国师大人来了。
他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御厨屁股后面学做菜。
李玄机的到来，让祁渊轻松了不少。
很快，周县这边的事就查了个七七八八。
“杜家酒馆，在周县有两家，整个洛州有十八家，稍微有点规模的县城都有杜家酒馆。”
“杜家本家在洛城，是庆国人，但杜家家主杜子明有一个至交好友，叫潘丛，是云国人。”
“杜家酒馆的秘密场所也找到了，在花柳巷后面。”
“上瘾的那些人也锁定了，一共三十五人，都在控制之内。”
祁渊的消息精准又丰富。
现在就是收网还是不收网的问题。
李玄机转向慕容月，“小月怎么看？”
在外面，什么都能暴露，就是慕容月的身份不可以，‘陛下’这个称呼，绝对不能说出来。
李玄机原本也想跟着叫主子的。
慕容月不乐意，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于是这个队伍里，贵家小姐就多了一名随行的帅气夫子。
慕容月把桂花糕塞到嘴里，“擒贼那个擒王，这些人都是卡拉米。”
卡拉米...
阿好解释，“小虾米。”
那这就好办了，这些人全都监视起来，他们要去洛城，拔掉杜家和那个潘丛。
还有，女子失踪案和杜家酒馆案，这两个事情加在一起，洛州知府高文杰必须有个交代。
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尤其是不能让那个潘丛跑了。
慕容月一行人还在后方，禁军队伍已经化零为整，进入洛城。
驻军曹沽中将，亲自去捣毁窝点之后，顺手来了洛城。
曹沽的理由很充分，庆国大旱，他要带军巡查，洛城作为洛州中枢地带，必然是要巡查的。
“哈哈，高兄不要介意啊，这一趟我必须得走，否则无法和陛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