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盛景呈的示意,冯铮微点头,目光从商染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利落转身离开。
“会……!?”温巷一个没控制住,携着惊愕的声音失声脱口。
苏照立马抬手推了他一把,温巷的声音在“席”字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又猛然收住。
他摸了摸头,然后转头,眼神不爽又纳闷:不是,你推我干嘛!
然,推温巷让他收声是一回事,苏照除了刚刚那一推而没有其他的动作又是一回事。
他僵硬的眼神定在盛景呈身上,脑子里的问号和惊诧疯狂生长 。
温巷轻推了他一把,又抬手,胡乱比划,嘴里还絮絮叨叨地:“会席啊哥,盛爷他是!?”
苏照动都不动,只横了他一眼。
闭嘴啊。
他在思考啊!!
温巷的声音虽然小,但旁人都听得见。
宣沉远还紧绷着脸,在听到“会席”后心头一震。
他的眉头处起了深沟,眼神表情风云变幻。
沈安典听见温巷的话,顺声看过去,那边的两个人反应都不太对劲。
他意识到了,那两个人不知道盛爷的身份。
沈安典抿着嘴,想笑却又在尽力压制。
“会席”两个字落下那一瞬,商染抽空从电脑里抬了个眼。
她些许意味不明地看了几秒盛景呈,敲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几刻后,商染似有似无地扯唇,继续垂眼。
盛景呈的余光从商染那边收回,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半跪的宣沉远。
“残余势力都清除了?”他随口。
沈安典点头:“他这些年靠楼先遗址和魁岛养的最大势力就是海盗团,凌晨和驻拥军交手的不是全部,剩下的宋霁在办。”
“有眉目?”
“有,盛爷请放心。”
盛景呈眼眸抬了抬,睨着宣沉远:“你想怎么死?”
“会、会席,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宣沉远的手莫名一抖,声音颤颤巍巍地。
旁边,沈安典都听笑了。
这都这样了还能改过自新?
盛景呈懒散地扯起嘴角:“那你说说,你要怎么改?”
他略带冷意的语气让人颤栗。
苏照和温巷都不自觉正襟危坐了几分,刚刚的错愕被这气场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两个人坐着,全当局外人。
这些人里,就商染一点反应没有,处之泰然地敲字。
没人说话的时间,只有那时不时传来的微微键盘声响。
沈安典手覆在腿上,没忍住偷偷瞟了眼商染。
“我、我回理事会,只要有机会,我会、会改,不会做有违理事会的事……会席……”
宣沉远在知道面前人是古迹理事会手握权力最大者后,说话都理不清,思绪也乱,一个劲地只求盛景呈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回理事会?”盛景呈往后靠着,云淡风轻。
宣沉远只顾点头。
“你这梦做得挺足。”
一听盛景呈的话,宣沉远急了,张嘴便道:“会席,您是好人,您会给我第二次机会、会、会的……”
沈安典俯视着宣沉远,他梦做得大,脑子还有不小的病。
整个空间静寂了几秒。
苏照都怀疑自己听岔了,莫名地看了几眼宣沉远。
这,他哪来的错觉?
“我算哪门子的好人。”盛景呈不以为然地。
他侧了侧头看了看商染那边,手轻挥。
见状,沈安典立马起身朝外喊:“来人。”
听到话,外面的人进来,一身板正,脸色肃穆。
“把他带下去。”
说完,宣沉远听到后眼神突然发狠,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直接朝盛景呈的方向去,犹一条困兽般四处发吼。
他的拳头紧握,积蓄着力量,喉咙深处挤出来这句话,旁人听不清。
这一动静来得太突然,没人想到这情况。
除盛景呈和商染外,其他人脸色一变。
被叫进来带走宣沉远的两个人目光凝住,两道身形闪现。
一人从左侧跃起,一脚踢向那疯狂宣沉远的手腕,另一人则从右侧袭来,手掌化刀,直切宣沉远的颈侧。
宣沉远身手也不错,即使这会精神状态不太好,多年来练就的身体反应让他和两个人交锋了起来。
一时间,拳影交错,脚步纷乱。
其他人,全当看戏的,没什么动作。
也就沈安典看宣沉远的眼神染了层杀意。
宣沉远一人不敌,几招交手后被制服,他的侧脸被呼了一拳,起了青印,嘴角处也开始发红。
被押住了宣沉远还在死死挣扎,人一边被生拉硬拽地往外拖,一边死瞪着看盛景呈,看他的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到门边时,盛景呈的眼神瞥过来,一层冷意微袭:“留一口气。”
“是。”
沈安典原本盯着宣沉远,听到盛景呈的话后微愣,他转头。
宣沉远被带走后,房间里只剩他们几人。
“盛爷……”沈安典张口,挺小心地:“不送回去……吗?”
“送,又没死。”盛景呈漫不经意地说了句。
“……”沈安典嘴抿着,选择闭嘴。
温巷眨了眨眼,暗搓搓戳了戳苏照的手臂,低声问:“盛爷为什么说他不算好人?”
“你觉得景哥是好人?”苏照冷不丁地反问。
成功把温巷问得一时没说话。
他坐在那儿,看起来还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脑子里飘出几句话。
看你先找到机会,还是我想把你剐了。
手筋挑断。
脚筋也挑了。
……
温巷鸡皮疙瘩一起,莫名一抖,立马停止回想。
一旁,沈安典突然想起什么:“盛爷,副席调过来的驻拥军明天会撤回去,需要留一批在岛上吗?”
“你联系过他了?”盛景呈随意问。
沈安典一顿,转而点头如实道:“昨天情况有些紧急,您手机关机了,我就从理事会老成员机构找到了副席的联系电话。”
“然后呢。”
“然后……副席八点会调过来。”沈安典硬着头皮,语气有些心虚。
他还是没把副席是个女的说出来。
盛景呈瞥了他一眼,手指无声敲着沙发边缘。
两秒后,他轻启薄唇:“电话。”
“什么电话?”
沈安典没太反应过来。
盛景呈淡声:“副席的。”
闻言,沈安典回应,马上低头找手机翻电话。
沙发另一侧,商染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随手捞起旁边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随后又扔放在另一边。
好一副老神在在。
沈安典翻出了电话,在手里多停了几秒,才犹豫着递给盛景呈。
盛景呈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随手拿过来,垂眼。
沈安典看着盛景呈的动作,莫名有些紧张,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古迹理事会内部都在传会席跟副席关系不和。
事实上副席也不是古迹理事会的人,最初只因为她手下有驻拥军,两方才达成合作。
驻拥军驻入了古迹理事会后,他们首长也被予了副席的身份。
虽是副席,在古迹理事会的地位和会席却无异。
会席手握最高权利,副席除了自己的私人势力驻拥军以外,其他一概不管。
这么几年来,会席和副席也极少在古迹理事会出现,来无影去无踪的。
有传闻副席是个脾气暴躁的佣兵头子,为人狠厉。
沈安典昨天打了电话后也才知道,传闻也许不真。
盛景呈看了那串电话号码几秒,随手点了个拨打。
这一瞬间,沈安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副席接了,他会不会被副席收拾……?
这俩人,他是真一个也惹不起。
苏照和温巷一脸莫名地看着。
电话打出去几秒,一句机械语音传来——您好,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盛景呈把手机往沈安典的方向递了回去,懒散往后一靠,然后侧头看了看商染那边。
“不写了吗?”他问。
商染慢吞吞合上电脑,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