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抬眸,他们不是在那头的办公区域准备欢迎新来的副主任吗?怎么会来这里。
凌元青到底老道些,“江主任实在抱歉,任职第一天就让你看到这些。闻烟,这是新来的神外副主任,江北。”
“凌主任哪里话,医患关系对立又紧张,又不只是咱们医院有。只是不知道,咱们这里处理医患关系竟然让女孩子冲在前面挨打。”
江北这话,讽刺又刻薄;这声音,闻烟熟悉又意外。
闻烟涣散又对焦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记忆中的脸。
昨夜那双满是情欲和恨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冷漠。看着她,缓缓开口。
“既然是神外的医患纠纷,那我就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本来只有他们三个的会议室,多出来好些人。
所有的事情,凌元青和秦芊芊一清二楚。
闻烟觉得有些头痛,手捂着被砸中的额角。
“主任,这是全部的资料。您跟江主任说吧,我这头疼的厉害,先回了。”
从江北进门把她护在身后,到她头痛离开这间会议室,他俩就像陌生人。
原本还和煦如风的江北,这会儿脸色冷着,看不出情绪。
视线淡淡扫过准备离开的闻烟,很快移开。
秦芊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拿着闻烟留下的资料详细的解释着。
或许是此刻江北的脸色太过骇人,刚刚还激动的张星星爸爸这会儿老实的很。
不愧是神外出去的人,闻烟整理的这些资料正中靶心,简单又直接地把所有问题指了出来。
等秦芊芊把所有的情况说完,江北坐直身体,示意秦芊芊把那文件夹给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翻看着。
“星星爸爸,星星的事我很同情。从病例上看,医院确实没有过错。你想起诉,我们奉陪到底。”
江北的话犹如寒冬房檐上结出的冰琉璃,凉意沁沁。
“另外,如果下次再跟医护人员动手施暴,我会让医院直接报警。”
医务科主任凌元青附和几句,意思跟江北的并无差别。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又兀自转身,“这种家族遗传病,家里其他孩子,最好还是带来医院看看。至少可以避免,像今天星星这样的遗憾。”
没多久,这办公室里就剩下凌元青和秦芊芊独自面对张星星的父母。
闻烟跟着陈姐来到护士站,给她包着冰袋冷敷着。
“你就是太傻,当年的教训还没吃够吗?”一贯温和的陈姐看着她这样,也不免唠叨一番。
闻烟一手按着冰袋,对陈姐嘿嘿笑着。
“哪天去你家吃你包的馄饨,给不给吃啊?”
两人正聊着,陈姐被呼叫铃叫走,徒留她一人坐在护士站的角落里。
不断有人来护士站咨询问题,医生办公室在哪儿,开水房在哪儿,甚至还有人问她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手术。
渐渐地,她从角落里慢慢地挪到护士站外面。
等她笑着给问路的大爷指明他要去的地方,转身便看到转角走廊站着的江北。
那是简单白大褂也遮不住的颀长挺拔的身姿,还有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桀骜不羁。
她捂着冰袋呆愣在原地,脑中全是昨晚的抵死缠绵的画面。
江北直直地朝着她走来,经过她身侧未做片刻停留。昨晚还亲密接触的人,此刻就像不认识她一样,擦肩而过。
一人面无表情的离开,一人独留在原地。
等江北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闻烟把冰袋放回护士台,抬步离开。
穿过连廊时,看着外面的雨还在下。
白大褂肩膀的潮湿让她难受,回到办公室的她顺手脱下,扔在门口的沙发上。
坐在椅子上的她很是颓废,看着不断砸向窗户的雨水,莫名烦躁。
衡江市的夏天和雨天,一样让人讨厌。
一起讨厌的,还有此刻直接打开她办公室门的人。
披着白大褂的狼人江北,手搭在门把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着她。
此时的她刚把手放在窗户的把手上,不知要开还是要关。
“江主任,有事吗?”
江北没理她,直接走近顺手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闻烟看着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管药膏,面无表情的捏着尾端晃了晃,“给你上药,昨晚我失了分寸。”
瞬间脸色绯红的闻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
抓过他手中的药,“我会自己上药的。”
“你能看的着?”
“那我去找陈姐。”话音刚落,她便咬了自己的舌头。
紧张的她额间冒着薄汗,抬眼看了头顶上方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江北后退两步,站在小小的沙发旁,“过来。”
攥紧药膏的闻烟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需要我抱你过来?还是你觉得办公室的门一直这么反锁着,秦芊芊能放过你?”
闻烟知道他一向毒舌,鲜有对手。自己在他面前,更是溃不成军,不战而败。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离他一步远时停了下来。
“我自己,真的可以。”
音小如蚊蝇轻哼,脸红的像深秋高挂枝头的红富士苹果。
江北从她指尖把那管药抢过来,“过去躺着,底裤褪掉。”
闻烟抬头看着他,羞涩更多。只是他,怎么可以这般淡定如常。这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位普通的病患。
“怎么,需要像昨晚一样,我帮你脱?”他低头看着她,“今天会比昨天,更方便脱些。”
偏巧,她早上刚换了一件长长的半裙,正好遮住脚踝舞动的蝴蝶。真的,比昨晚的紧身牛仔裤,容易脱掉。
他有太多对付自己的招数,即便五年未见,她也知道。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他,都毫无胜算。
闻烟只能乖乖照做,半躺在沙发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刚脱下的白大褂里。
江北眼眸微震,鼻翼煽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昨晚的一切,触感,声音,仿佛重复上演。
他沉着气蹲下来,手指将药膏一点点涂在患处,又慢慢地捻进肌理及隐藏在体内的最里侧。
被白大褂蒙着掩耳盗铃的闻烟,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断。想开口催促他,甫一开口,一声轻音溢了出来。
“好了。”江北声音清润淡定,他如常的站起来,顺便把她上掀的裙摆放下来。
然后才走到洗手台边,就着水流洗着手指。
闻烟整理好自己,将白大褂团成团,再次扔在一旁。
除了水流,这办公室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对上镜子里那道幽深的视线,绯红的闻烟把刚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晚上下班前,我再来给你上药。”
说完,门打开在关上,办公室里便只剩闻烟自己。
走在安全通道的江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在深海潜水憋闷太久的挑战者。
可想到闻烟那委屈羞涩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抿着的唇角终于上扬。
纸老虎一个。
两人交织的回忆上演,医学院操场看台后面狭小暗黑的走道里。
他抱着怀里战栗的人,俯身轻吻着她的眼睑和脸颊。
“烟烟,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