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休假的闻烟没等到下班就溜之大吉。
开着车的她行走在夏季滂沱的雨幕中,电台里磁性悦耳的主播在跟大家讨论白月光和现任的杀伤力。
白月光,朱砂痣,还有扎进心中的一根刺。
她和江北,暌违五年,谁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收回思绪,她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疲态尽显的她靠着电梯的内壁,等着上升的数字变成8。
叮地一声,电梯缓缓打开。
“小妞儿,打劫。”
一声中气十足的打劫声在电梯口响起,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闻烟吓了一跳。
“蔺程程,早晚有天我会被你吓得心悸而亡。”她捂着胸口,回怼着,顺便把自己的行李箱推给蔺程程。
“帮我推进来,我真的好累。”
闻烟看着自家门口堆成小山的快递和海底捞的外卖,“蔺程程,你整天吃火锅,不嫌腻啊?”
蔺程程等她开门,“你忘了当年咱们大放厥词,有朝一日,把火锅当正餐。现在可就是实现当年抱负和梦想的时候。”
闻烟真的谢谢她,抱负和梦想还能还这么用。
门锁已开,她侧身让蔺程程先进去,“请吧,大小姐。”
接收着蔺程程的香吻,闻烟弯腰先把外卖提进去放在餐桌上。随后把快递搬进来,堆在玄关处,也没急着拆。至于买的都是什么,她早忘了。
“你自便,我去冲个澡。”闻烟揉着后脖颈,左右转了转。
“你洗,正好最近我新学着调了一款酒,让你尝尝。”
闻烟走进卧室,放着洗澡水。衣服脱到一半,想到什么。随手披了件浴巾,走到玄关那,把包拿了进去。
哗哗的流水声让她想到昨夜的狂欢,后半夜江北抱着她将战场从床上移到卫生间。
很快,浴室里旖旎一片。江北力道很重,她的求饶不仅没有得到半分怜惜,反而越来越重。
蔺程程在门口催促她,“烟烟你快点,锅底快开了。”
思绪收回,躺在浴缸里的她将自己沉在水底,眼睛睁着,发丝飞舞。一串串小小的气泡浮向水面,她抓不住,又放不下。
擦干身体的她将路边药店买来的药膏,盲目地涂抹着。撕裂的刺痛感并不强烈,只是她依然面色潮红。
淡黄色的吊带睡裙穿在身上,半干的头发被她编成麻花辫顺在身后。
蔺程程见她这般,忍不住赞叹几声。“啧啧啧,不愧是医学院众星捧月惯着的美人儿,蝉联四年校花头衔的烟儿。就连眼尾两颗痣,都能让人浮想翩翩。”
闻烟笑着啐了一下,趁蔺程程不注意,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药,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
室外雨势不减,室内凉快非常。
“快尝尝我新学的这个。”蔺程程把一杯淡蓝色的液体推到她面前。
闻烟浅抿了一口,闭着眸子回味着口感。
良久之后,约摸着对面那人耐心耗尽前,才缓缓开口,“这不是就是加了柠檬和百香果的锐澳么?”
蔺程程白眼翻上天,甩给她一个猪队友带不动的表情。
“快吃吧,毛肚再不吃就老了。”蔺程程很是无语。
闻烟哈哈笑着,“颜色挺漂亮,有名字吗?”
蔺程程好兴致全被打乱,“有,一响贪欢或者叫one night s。”
闻烟笑了笑,起身走到酒柜旁,挑了一瓶酒,“不如喝这个,从我哥那偷来的。”
闷哼的高脚杯撞击在一起,闻烟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程程,江北回来了。”
牛肉丸滑落在料碟里,汤汁溅在乳白的桌面上。蔺程程顾不上许多,放下筷子,问了一句,“你说谁?”
闻烟不动声色的吃着涮好的牛肉,低着头重复一句,“江北。他现在是神外的副主任。”
“我靠,他当时不是说再也不回衡江吗?”
闻烟晃着酒杯,红色液体就像手术时循环回收的血液。做医生时,她滴酒不沾。调到医务处后,她酒兴大发,时不时微醺沉醉。
“当年我们都太稚嫩,他是江家最小的儿子,江家怎么可能让他一直在国外。”闻烟嗤笑两声,“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蔺程程看不下去,抬手按了电火锅的开关。
“烟烟,你要是难受,干脆来我这好了。医务干事在哪儿做都一样,我把我家医院的医务处交给你,虽然规模比不上人民医院。”
闻烟跟她面前的酒杯碰了碰,“好呀,等哪天真的待不下去,就去投奔你。”
当年的事,一言两句说不清楚。牵扯到江北,牵扯到那个人,蔺程程也说不上话。
“烟烟,管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浮云半生抛。”
开关重新打开,没多久,静止的锅底又开始沸腾冒泡。
两人酒意正浓,喝的正尽兴时,闻烟的妈妈电话就来了。
闻烟放下酒杯,看着电话不断闪烁,完全没有接的意思。
“又让你相亲啊?”蔺程程凑过来问。
“咱们长大后,不就这点事吗?除了问工作,就是让你相亲,赶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父母的任务就此完成,你呢,不管过得好不好,全是造化。”
闻烟在相亲的问题上,总是消极。而她今天这样子,跟她大学那几年的经历的事情有关。
无奈的闻烟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妈妈。”
蔺程程看不清背对着自己的闻烟是何情绪,从她说话的语气中能轻易地察觉到她的失落和不耐烦。
有些事情,就算是闺蜜之间,至亲至近的关系,也很难真正的劝说些什么。
蔺程程打量着她这房子,双学区房独有的地理位置,闻家出手就是全款购买的大三居。装修更是闻烟的哥哥闻陵亲自盯着,小到一个插座的位置,都是结合闻烟的喜好来的。
至于软装,更不用提。只要是闻烟喜欢的,不问价格,必须满足。
雨水落在全封闭的落地玻璃上,雾气未散又添新的,到最后变成淅淅沥沥的水滴消失在视线里。
窗前那抹淡黄纤细的背影,有着跟水雾一样,说不透的孤寂。
这几年,闻烟她好像真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