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回到房中,却发现小雪早已因修炼过度而沉睡,而刘瑾瑜则是坐在床边出神。
察觉周林归来,刘瑾瑜转首望来,眼眸中满是困惑,红唇轻启,仿佛有什么难以言表的情绪。
周林深知她心中所疑,便娓娓道出事先准备好的解释。
“我与摩天仙宗的王刚宗主有些交情,因此他才会给我一些颜面。”
“前些日子我赴摩天仙宗应聘,刘宗楠一直随行,在场之人皆可为我作证。”
刘瑾瑜追问:“那你与王刚宗主究竟是何种交情?连杜家的杜明涛都对你礼让三分。”
周林微微一笑,口中却道:“此事乃是我的秘密所在,目前平安度过危机便好,不是吗?”
刘瑾瑜知晓再追问也无果,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周林,至于你是如何做到这些,我暂且不论。但我只有一件事求你答应。”
“你说,无论何事我都应允。”
刘瑾瑜直视着周林,语气决绝:“往后,能否不再张扬行事,低调修炼呢?”
周林闻言一愣:“你这话是何意?”
刘瑾瑜起身,脚步稳健地踏上木地板:“我是说,别再轻易显露身手,这个家族已不能再承受更多的风雨动荡了。”
“我不甚理解……”
周林淡然地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让你与小雪能在修真界中活得更为尊崇。
即便因此招致些许磨砺与挑战,也属寻常之事,且这些困难已然由我一一化解。”
“你引发的却是一连串的纷争!”
刘婕淑尽力克制住嗓音,以免惊扰正在修炼的女儿,但她面容几近崩溃,内心的恐慌几乎让她失控高呼:“若非你在宗族长老刘华面前夸下海口,誓言要在祖母的千岁庆典上筹备五百枚灵石的宴会,何至于此,擅自闯荡外界以求财力。若你安心在家打理修行之务,又怎会有今日之祸端?”
“你可知道,我听闻你已触怒了杜氏家族,宋氏世家,甚至牵连至天鹤仙宗之人?这其中任何一个势力都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将我刘家抹除。你可曾思虑过这一点?”
“提及王刚,小雪得以进入青梓仙童学院修炼之事,怕也是拜其所赐吧?你可知你欠下了这些人多少恩情债,最终又该由谁去偿还?你有何等修为能担此重任,还不是只能依靠我,依靠刘家的力量去解决?凡夫俗子重利轻义,这世间法则你难道不清楚么?”
周林静静地聆听着刘婕淑的指责,随后不动声色地起身,为她斟满一杯温热的灵泉水。
“周林,我知道这些话你听起来或许不太舒服。”刘婕淑见他神色如常,忍不住放缓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但毕竟我们曾经共度难关,为了小雪的成长,也不能让你再这样肆意行事。往后你能否收敛些,安于修炼之道呢?”
刘婕淑以为他并未领会自己的心意,却又见他柔声道:“先饮一口灵泉水吧,你的唇色都泛白了。”
刘婕淑误以为周林对她的话语充耳未闻,继续说道:“周林,你别多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然而话语尚未落地,刘婕淑便瞠目结舌。只见周林眼中闪烁着泪花,虽强行抑制,泪水却已在眼眶里打转。
以往无论是刘家祖母的呵斥,或是刘华夫妇的欺凌排挤,周林从未表露出丝毫哀伤之情,更不必提会黯然神伤落泪。
“婕淑,你我同甘共苦,共同抚养小雪成长,经历过无数风霜雨雪。如今却因我这些年的退让隐忍,使你对我竟生出这般寒心之感?”
“你口中念叨的尽是刘家、你的前程和未来,却未曾关心过我身处险境之时的忧虑。”
此刻,刘婕淑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慎,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
周林挥袖拭去眼角的泪痕,质问道:“在我犯下过错,波及到刘家之后,在你眼中,我自身的生死似乎变得无足轻重,是吗?”
刘婕淑焦急回应:“周林!”
周林低声道:“当日我们立下山盟海誓,共赴天涯,现在面临现实压力,是否你已不堪重负,萌生退意了呢?”
“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刘婕淑的声音陡然拔高,“若刘氏宗族遭遇危机,大厦将倾,我们又能如何自处?你看待事情不能仅限于表面,须知,我们与刘家的命运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周林淡然一笑:“刘氏宗族存亡与否,对我并无太大干系。”
刘婕淑瞠目结舌:“你说什么呢?”
“我乃周氏一门之后,刘家之事与我关联并不深厚。”周林言辞坚定,“我亦能开拓自家修行之道,另辟蹊径。你身为我妻,自然也可独立于刘家之外而生存。”
“你固然可以选择辅佐刘家,但我必须指出,如若刘家不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大变革与清洗,便难以走出困境。”
周林语气笃定,一股磅礴的元气温养在他的话语之中,双眸闪烁着令人震撼的修为气息。
刘婕淑感觉心头仿佛被利箭穿透:“你……你知不知道,要是这话让祖母听见,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言无误。而刘家当前最大的症结所在,便是那位倚老卖老之人!”周林继续道,“刘家如今犹如一棵内里腐朽的仙果树,早已病入膏肓。唯有自根基着手,斩除败絮,才能重获生机!”
“然而此事,你无法插手。”
周林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向刘婕淑袒露心迹,但他发现刘婕淑已深陷其中,即便刘家人待她冷漠,她仍执着于为刘家奔走效力。这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悲凉:也许这些年的困苦生活,已使她丧失了寻找其他精神寄托的能力,只能依赖于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勉强度日。
刘婕淑听闻周林这般言论,平日里巾帼不让须眉的倔强劲头瞬间涌上心头:“周林!你别太过分了!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有何事业?连一份正式的修炼任务都没有接过,光凭一张嘴巴又能成何气候?刘家纵使落魄不堪,也断不会沦落到你说的那个程度。你以为依仗些许微薄的关系,就能肆意妄为么?等到他人厌弃之时,你必将被打回原形!”
周林长叹一声:“那就拭目以待吧。”
言毕,他转身走入了自己的静室修炼之地,并在即将阖上门扉之际,对着满脸悲愤的刘婕淑留下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必会让你有所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