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远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跪地行礼:“多谢老太太厚爱。”
生怕他们再生变故,郑老夫人借故身体疲倦,催促他们早些下去歇息。
郑成远满怀期待,兴奋地拉着裴氏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行至中途,裴氏愤然甩开他的手,不悦道:“好个郑成远,你们一家子,怕是盯上了我陪嫁的金银财宝吧!”
郑成远轻笑几声,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此行入宫,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花费些许银两置办行头,不过是区区小事。”
裴氏却不买账:“小事?用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不心疼!不成,你得马上回去找老太太,让她将这事转交给二嫂,二嫂家财万贯,花个几千两也是常事。”
郑成远拽紧她的手,低声劝诫:“我的好夫人,这话不可随意乱讲。你看,二嫂与新来的郭氏小妾走得那么近,府中谁还敢得罪她们?”
“连二哥现在也对她们毫无办法。”
裴氏并不理会这些:“你们不敢,那我去!我就不信,她真能一毛不拔!”
郑成远紧拽着她,轻声道:“夜已深,有事明日再议。”
说罢,他用力将她往自己的院落方向牵引。
途中,他们意外撞见了烂醉如泥的郑成晏。
他显然是从摄政王府的宴会上溜出,独自前往酒肆,一连豪饮十几壶,此刻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形如脱缰野牛。
裴氏终是按捺不住,冲着他高声叫嚷:“二哥,别光顾着喝酒,多讨好二嫂,别让她进了郑家大门,却一毛不拔啊!”
“同样是郑家的媳妇,凭什么她能置身事外,让我们来买单!”
其实,郑成远一家尚未正式分家,这三年的家用开支,均是出自苏婉毓的精心打理。
如此一提,倒显得裴氏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
平日里面对他们总是和颜悦色的郑成晏,此刻眼中却闪烁着狠厉的光芒,直盯着裴氏:“你方才说什么?”
裴氏被他的眼神震慑,而一旁的郑成远也连忙拉扯她,示意她少说几句。
然而,越是拉扯,裴氏似乎越是怒意勃发,双手紧攥,下巴高扬,语带尖酸地说:“二哥,我说的是实话,她是你的妻子,又有苏家做靠山,为何不能为家族贡献一些财力!”
“是你没本事,是你管不住她!”
郑成晏的怒意如火山爆发,炽热而猛烈,瞬间点燃了四周的空气。
他大步向前,每一步都重若千斤,手中的酒壶成了他发泄怒火的武器,他宛如天神降世,带着不可一世的力量,朝裴氏猛地一掷。
那滚字出口,如同北极寒冰凝成的利刃,直击人心,冷冽而刺骨。
这一掷,力道之巨,恍若九天雷动,让裴氏额前顿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痕,鲜血喷涌而出,如同绽放的红梅,迅速染红了她的双手与精致的衣裳。
她疼痛难忍,尖叫连连,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助、绝望,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愤恨。
“有人打我!我要回娘家!告诉父亲!”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不顾一切地向府门冲去,就像一只受伤的鹿,即便伤痕累累,也要奋力逃脱这片囚笼。
郑成远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狠狠地剜了郑成晏一眼,那眼神复杂,既有对兄长行为的责备,又夹杂着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奈。
“二哥,强者欺压弱者,这哪里算得上英雄行径!”
他的指责,字字铿锵有力。
而郑成晏,酒精早已麻痹了他的理智,白天里顾凛君的冷漠态度,夜晚又被自己的弟弟质问,种种积怨如同野火燎原,吞噬了他所有的思考,只见他不假思索,挥出一拳向郑成远袭去。
所幸,郑成远身手不凡,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了这暴风雨般的攻击,随即迅速离去。
而郑成晏由于脚步虚浮,重心失控,最终跌入了面前那片污秽的泥潭,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昏迷中,口中还呢喃着:“不,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夺走!绝不……顾凛君……你别妄想……”
另一边,身上斑驳的血迹记录着裴氏的痛苦与挣扎,但她并未真的逃回那个充满规矩束缚的娘家。
在裴家,嫡与庶之间的界限如同铜墙铁壁,即使是贵为贵妃的裴氏,其庶出的身份也让其在家族内部备受制约。
她的母亲,一位普通的妾侍,在家族中地位卑微,踏入郑府的那一刻起,回家的路便如同登天般艰难。
痛哭流涕之后,她终究还是顺从地跟随郑成远返回了院落,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那份屈辱和怨恨却如同阴影,紧紧缠绕着她的心灵。
第二日清晨,这一场闹剧悄悄地传入了苏婉毓的耳中,更有消息说,郑成晏直到清晨被仆人发现时,还躺在泥泞中沉睡不醒。
云意听闻,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坐在床沿,苏婉毓的手指轻轻滑过那双虎头鞋精致的针脚,相比于对郑成晏遭遇的同情,她更期待与胞弟的重逢。
“小姐,”云意轻声问,“到时候,奴婢和司棋也能陪同您进宫吗?”
苏婉毓微微点头:“自然可以,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左右手。”
云意闻言,心中欢喜不已。
这日,苏婉毓有另一项重要的约定,不敢多做耽搁,连忙换上了华丽的衣裳,一番精心打扮,准备启程。
近日来,京城里的夫人们纷纷设宴相邀,她从不拒绝,今日亦是如此。
而今天的宴会主人,正是裴家长房的大夫人袁氏,那位与裴思娜有着深仇大恨的伯母。
袁氏自视甚高,对苏婉毓这样的出身向来不屑一顾,这次宴请,更多的是为了近距离观察这位新贵,同时图谋通过拉拢洛文轩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洛文轩作为摄政王身边的红人,成为了她眼中的攀龙附凤最佳跳板,因此她计划将府中几位不受宠的庶女之一许配给洛文轩,以此结成姻亲,进而接近摄政王。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她们从未想到,那个曾经被他们无情羞辱并赶出裴府的侄女,正是她们如今亟待拉拢的权势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