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只有那一个土包包,很容易认。
闻言他只好作罢。
他找了三辆马车,回去就开始将地窖里的坛子运往边关。
完成搬运任务后,他又爬上大树,轻松地摘下了树上的果子。
在树下边吃边哭。
果子是甜的,苦的是他的心。
原来客栈一别,那竟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说什么不想过穷日子。
结果还是回到这里,守着这一方小天地。
“姜莉娅你又骗我。”
他见到了她的坟包,很漂亮的墓地。
看得出来,每年都有人替这个土包包扫墓。
周围很干净,没有什么杂草。
师傅说的没错,方圆十里只有她一个。
师傅说,是她自己要葬在这里的。
连墓地的图纸也是她画的。
最后看到她的人是一群小孩子。
她身上捅了十几剑,滚落在泥泞的水潭边上,大家都猜测她是从哪个匪窝逃回来的。
人特别好,十里八乡的邻居多多少少都受过她的恩惠。
从这个匪窝打到那个匪窝。
以至于这里生活的百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替她收尸的是一个老婆子。
老婆子前几年就过世了。
姜云礼在镇子里逗留了两天。
这里的人都在争先恐后地说着姜莉娅生前的好。
他听着听着就哽咽了。
“二娃!好久不见!”
胡茬大叔带着老婆孩子在街上偶遇混世魔王姜云礼,大叔拉了拉正在抹眼泪偷偷哭泣的他。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咋了这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雄厚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关怀。
姜云礼愣了愣,“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雷子啊!当年一起赌钱那伙人,还记得吗?瞧,这是我媳妇儿!当年扎俩小辫,咱俩一打架她就哭的那个,记得不?”大叔扯了一把身旁的妇人,给姜云礼介绍说。
姜云礼回想了一下。
对于当年的狐朋狗友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依稀记得自己欠了很多赌债。
“对,我还欠你们钱,欠多少,我现在给你。”
姜云礼说着便开始掏钱袋。
胡茬大叔一把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你姐都还清了,吃饭了吗,要不要上我家对付一口?”
姜云礼一闪而过的疑惑转为婉拒,“我吃过了,谢谢。”
“那行,回头上我家吃饭,有事就跟哥说,哥随时欢迎,先走了。”
胡茬大叔走远了摸着脑袋嘀咕了一句,“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文绉绉了?”
人潮拥挤,故人已去。
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姜莉娅,最后只见到一座坟墓。
那一句没有喊出口的“姐姐”,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回到老家的院子,他总觉得院子里有一股酒香,循着大概的方向刨出来一坛酒和一个包袱。
包袱已经腐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银钱。
里面还有一封信,上面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信封里掉出来一块长命锁,用红布包着,边缘缝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姜莉娅的手艺。
只不过那块小小的红布轻轻一握就碎成渣。
不是布料的质量不好,而是他回来晚了。
意识到这里,他抬头望了一眼坟包包的方向,日薄西山,她的土包包刚好与日落重叠。
随后姜云礼带着这几样东西回到边关。
他在边关成了亲,有了孩子。
多年后,孩子都各自成家,他也已经年迈,遂奏请圣上告老还乡,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小屋。
小屋很结实,风吹日晒几十年都没怎么坏。
他捡起姜莉娅开过的荒,修好了篱笆,躺在姜莉娅曾经躺过的地方,握着长命锁发呆。
县主的遗产按照国法继承到手之后他全部送给了县主的女儿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