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指挥所,灰黄的油灯,一张张沉默不言的脸庞。所有人都想着在白天发生的战斗。在绝对优势的火力之下,防线内外的工事一个一个被点名上天。等到炮火停歇,一抬头便是冲到眼前的军团战士,双方在坑道内外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整整一个白天,槲寄生的战团损失过半,本人也受了重伤,杜列无可奈何下达了退守的命令。
杜列坐在地图钱,双目有些失神。翁雪巴亚不过稍微认真了一点,他便丢掉了最为坚固的防线,接下来他们要在维烁人的城区之中与他们开始巷战了。就是不知道这里又能守备多久。
挂在腰间的哨子滴溜溜的颤动着,老七和老五又一次汇报来了毫无价值的战果。杜列只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心力回复他们了。
这时,陆唯举着鲜红的双手从密闭的房间走出来,一名船医为他撤掉了学手套,并端来了一盆热水。陆唯一边洗手,一边报告了手术情况。
“槲寄生小姐脱离危险了,只是无法继续战斗了。杜列,安排船只送她去海精灵的岛上修养吧。”
听到好消息,鹰眼激动的差点昏过去,绕过在座的诸位,冲进了手术室。杜列盯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
“我马上安排船只。”
他摇摇晃晃起身,无力的模样是他在深度怀疑自己的表现。黑鲨鱼和陆唯见状,走到了他身边将他按住,示意盗贼先生去办这件事。
“与其在这里失落,不如想想下一战该如何部署吧?”
按部就班的防守已经没有意义了,必须靠奇策破局,方能反败为胜。但杜列的脑子明显还在卡壳状态,实在难以想出办法。
“要是在没有力气,去找你老婆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再思考,这里暂时有黑鲨鱼盯着,他们也不敢同我们夜战。”
“对,你去休息一下。这边我暂时接手指挥。”
杜列忽然笑了,怎么连小天使都开始玩黄段子了,还在是从自己身上编排出来的。到底是被自己带坏了呀。
“我又不是小雏鸟,犯不着一遇到挫折就去找人贴贴。倒是你,要不要我传授你一些技巧。免得以后丢人。”
他这么一说,陆唯直接不理他了。管他之前是真的假的,这家伙最起码还没垮掉。杜列也不在沉沦,拿出银酒壶一边喝着一边来到了地图前坐下。询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战场之外的博弈。
“小天使,现在说一下吧!你和埃德温是不是还坚持之前的看法吗?”
关于这个问题,陆唯好好回忆了一下和埃德温聊的所有细节。无论是从历史的发展走向,还是基本的经济利益。翁雪巴亚一定是按照殖民规律而走的。哪怕他有新的花招,但追求利益的本质绝不会变的。
“当然,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这么多海军倾巢而出,这么多人死在了异国他乡。他只有狠狠在这里捞一笔才能对朝内有个交代。”
黑鲨鱼也为这个问题纠结了一天,听到小天使拿出了肯定的答案,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战略上来讲,我也觉得凭借纽扣组的实力,他们只能动用这些手段来欺骗鸡尾酒。否则那么多财宝根本不可能从西洋走到东大陆。”
两个人都给了他肯定的分析,杜列也不在纠结是否问题,而是全心全意将思绪放在了眼前的问题上。
“那就是说加快进攻的速度完全是那俩的对抗。但菲欧萨是那么简单的人吗?莱茵也不会眼睁睁看他胡来吧!”
如果把一个王国比喻成一个企业,那么国王就是只要效益不管过程的老板。莱茵和菲欧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的员工而已。他们两个再怎么斗法,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要保证这笔‘黑钱’去到老板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陆唯似乎有了一些灵感,从杜列手中抢过酒壶,放在了地图中间。
“假设这是就是他们掠夺的财富,现在两个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却只有其中一个人掌握着他。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宫闱之斗中胜出,那么另一个人一定要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笔‘黑钱’。”
黑鲨鱼和杜列醍醐灌顶,瞬间打开了思路。杜列将酒壶推到了新锐号的位置,也加入了这场脑力风暴之中。
“从时机来看,小王爷一定是掌握这笔钱的人。而菲欧萨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夺走的人。哪怕破坏莱茵原定的计划,也要把黑钱抓到自己手中。”
黑鲨鱼则是将酒壶推到了珊瑚海群岛上,说出了他的分析。
“从我们在栀子岛上见闻来分析,菲欧萨已经掌握了殖民军队的大权。如果莱茵想要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扣住这笔钱当做护身符。”
话说到这里,杜列的战术思路也逐渐打开了。他盯着翁雪巴亚的战舰群看了很久,又看了看陆唯和黑鲨鱼。
“莱茵还有能力调走前线的舰队,说明他也不是完全脱离了对军队的控制。我有一个想法。”
杜列拿过来一幅地图,这是别托勒布防的详细地图。第二道防线是维烁人的建筑群,这个巨型城镇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整片坚固的堡垒群。按照原定的战术方案,先进行外围防御,随后转入城镇中心,将他们拖入巷战泥潭。
“我们放开这里,外围彻底放弃防御,让他们大部队进来,由鹰眼带领神枪手小队与他们纠缠。而我们集结大军,夺回第一道防线,对敌人主力进行反包围。”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对方的军舰完全可以用炮弹洗出一条突围的道路。杜列敢这样部署,就是想看看莱茵能不能跟他达成默契。
“我们调走的军队越多,莱茵小王爷操作的空间就会越大。只要他重新回到权力的宝座,那么别托勒战役一定会慢下来。而且这场戏不能做的太假,一定坚持抵抗一波之后,才放他们进来。”
黑鲨鱼沉吟再三,还是有些担心计划的可行性。
“这太冒险了,这可是职业军队,我们的人能包围住吗?”
杜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指挥所的了望窗前面,望向了营火遍地的海滩。那里原本是维烁人的孩子们的乐园,现在已经插满了翁雪巴亚的国旗。
“把每一次航行都当做最后一次!这就是我们会选择当海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