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衔秋一只手勾住宋春驰的脖子,手掌拍拍他颈侧,“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躲。”
宋春驰答应着,也不问他为啥不下来。这两天他已经稍微习惯了对乌衔秋言听计从,知道大概是契约之印的效用,也因此确定自己抱的是乌衔秋。
刚才找机关时正好发现圆厅里有个小侧门,他边抱着司紫版乌衔秋过去,边问:“你刚刚在上头干嘛呢?我听到跑动声,还以为是工作人员在布置会场,怕动了机关被他们发现,差点就想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乌衔秋正调整气息,闻言答道:“我找到几张单子,多看了会,有人回来发现了。”
又道:“等我变回来他们找不到人,可能还得乱一阵。”
“你又用那个可以变成其他人的道具了?”
乌衔秋点头,抬了抬左手,银色指环扣着纤细柔美的指节,“变形之后十分钟才能取下。”
拿下戒指就能变回来?宋春驰了然点头,又扫过他左手手腕,因小了一圈,绷带裹不住散了开,伤口都显出来了,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宋春驰想了又想,问乌衔秋:“要不我给你伤口缝上吧?以我缝合多年的手艺,保证不会太难看。”
说着到了门前,乌衔秋又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哦。”
乌衔秋落地先摘下了指环。刚刚鞋不合脚,他跑跳时扭了两下,有些难忍的酸痛,现在脚下踩了踩,觉得没那么痛,应该是缓过来了。
他推门款步走进去,同时问道:“缝合?你之前是医生?”
“额... ...”亲眼看到那纤细的女子身形不断变化,身材拔高,肩形拉宽,恢复成自己看惯的高大挺拔身影,宋春驰觉得神奇,半天才想起来回答,老实道:“法医。”
乌衔秋:... ...
宋春驰的直播间。
【是紫姐姐版的乌神!!】
【老婆!出来看神仙啦!什么?神仙就是我老婆?那没事了】
【嘿嘿嘿嘿乌神... ...】
【变成紫女神了也是老婆!】
【有一说一,小宋抱紫姐姐还蛮轻松的嘛】
【好歹也是有一米八的大男生】
【什么?小宋有一米八吗?之前看他站乌神旁边还觉得矮...】
【是乌神太高了啦,把我们小宋都衬得娇小了】
【俊男美女,画面很美好,但我一想到他怀里面其实是乌神就巨崩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小宋,你的缝合手艺不会是给尸体缝合练出来的吧?】
【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乌神对小鹿之外的人露出这么明显的无语表情!】
小门后面也是条走廊,走廊两边分了几个房间,房间外有标注着“清洗室”、“医疗室”、“注射室”的门牌,不过里面都没人。
走廊后面有左右两道楼梯,乌衔秋算了算距离,估计之前那些保安就是从这里的楼梯上去大厅侧面。
这时,宋春驰道:“他们追过来了。”
乌衔秋问:“你运气怎么样?”
“啊?”
“选一条路。”
“那就左边吧。”
两人沿着左侧楼梯往上,刚跑上两层,就听到上面传下来脚步声。
“啊哦。”宋春驰低声笑说:“看来我今天运气不怎么样。”
乌衔秋打开了楼梯出口的门,前面散进来明亮的光,顿时扬起眉梢。
“不一定。”
宋春驰跟着乌衔秋闪进门后,又轻轻合上门,从上层楼梯下来的人估计没发现他们,径直往地下去了。
他轻送口气,扭头看到乌衔秋已经进了一个房间。
他跟过去,发现这是个更衣室。
里面靠墙的几排衣架上挂着衬衣、马甲和黑色长裤。
乌衔秋正选了衣服钻进隔间,
刚刚那番追逐跑动让他衣服上全是灰尘污渍,衣袖还沾到了那根铁链上的黑漆漆的煤油,一股怪味,他正嫌弃,正好在这换了。
宋春驰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好几天的衣服,嘀咕一句:“我也要换。”
换好衣服出来时,乌衔秋正站在窗边,用一根黑丝带把头发扎成马尾。
窗外投进午后的阳光,他看着乌衔秋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的背影,一时冲动轻轻吹了声口哨。
乌衔秋侧头过来,睨他一眼,沉默地给丝带打了个结。
01在他脑海里第三次提醒,“首席先生,请指示。”
他继续没完成的查询,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调取当前行程所有直播画面。”
宋春驰听到他说话,问道:“什么直播画面?”
乌衔秋把屏幕设置成共享模式。
一面巨大的半透明光屏展现,上面分出十一个小窗口,自动播放着直播,还是带弹幕版。
宋春驰凑过去看,惊讶地点了点其中一个屏幕,说:“这不是咱们吗?”
随着他一点,那屏幕移动到最中间的宽屏窗口,里面是他们凑在一起看屏幕。
弹幕飞速刷过。
【泪目!小宋终于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
【乌神看我!】
【原来首席权限还能在行程里看别人直播吗?】
【互动一下啊互动!】
宋春驰看到宽屏右上角有几个字,“当前观看人数356w?”
他震惊,“你直播间那么多人啊?”
乌衔秋看他,“这是你的直播间。”
宋春驰:... ...
哈?!
这副表情... ...
乌衔秋意外:“你不知道?”
宋春驰傻笑,“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乌衔秋点了另一个屏幕,宽屏调换,显出司紫娇美的面容。
“她昨天来过这里。”
“司紫?”
“嗯,这里的人见过她。”乌衔秋把那几张拍卖品清单递给宋春驰,“我猜是她把地下关着的拍卖品放走了。”
宋春驰看了看那些被划掉的名字,“低级恶魔使... ...这也能当成拍卖品?”
他想到一个问题,“那它们的驱魔人呢?”
“大概率死了。”
乌衔秋说这句话的语调冷静理智,宋春驰硬生生打了一激灵。
他重新看向光屏,注意到司紫靠在树下,正和另一个身材比较丰腴的女子说话。这两人的右眼下面都有一个紫色三角形印记。
乌衔秋正说道:“她和路临溪一队?”
听他语气古怪,宋春驰问:“怎么了吗?路临溪是谁?”
好像有点耳熟诶。
“路临溪是大唱的会长。”乌衔秋解释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光屏外放着声音。
司紫靠着树,漫不经心地说:“只要任务完成不就行了,你管它们去哪儿。”
路临溪满脸不赞同,但还没说话,司紫又开口了。
“要不是昨晚他们那个驱魔人不在,防守薄弱,人手不足,你以为任务能这么轻易完成?”
“猪猪,你也心疼心疼我嘛。”
路临溪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贱货。”
司紫忽地一笑,语气却冷漠,“这是你第三次夸我妖艳了,谢谢。”
明明厌恶却还是换了语气,宋春驰猜到她们两个的身份了。
司紫是路临溪的恶魔使。
“能看出来吧,她们之间... ...”乌衔秋话语间难得显出犹豫,像在措辞,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有夙世冤业。”
啥业?宋春驰觉得自己没听懂,只能根据还在斗嘴的两人给他的感觉总结,“她俩有仇?”
“可以这么说。”
路临溪和司紫还在互相伤害。宋春驰目光往角落一扫,看到个令他意外的人,“许夜也在?”
他点开角落的光屏。
许夜正站在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神父背后,双手扶住了神父耳侧,宋春驰都看到他手筋隆起,五指扣紧,眼见下一秒就要拧断那神父的脖子,旁边却响起一声劝阻。
“等一下!”
许夜的杀人动作瞬间停止,带着杀气的丹凤眼幽冷慑人,但侧过头,目光落到旁边青年身上时,一切的杀意与阴冷竟然尽数消散,只有几缕被眼睫过滤的柔和光影落在瞳孔里。
那青年应该也注意到许夜眼神的转变,声音颤着,“任务里并没有说要杀他吧?”
许夜默然一瞬,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怎么?你要留他一命?”
原来许夜本人说话是这种语气,之前只见过乌衔秋版的许夜,那声音语调,像冰花落在沙沙雪地里似的。
宋春驰想着看向乌衔秋,却发现他脸色沉沉。
“怎么了?”
乌衔秋关了光屏,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我和他,也有仇。”
“谁?许夜?”
“嗯。”
“为啥啊?”
乌衔秋沉默不语,宋春驰正待追问,耳朵却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不由噤声倾听起来。
“... ...又来了?连个女人都没抓住,一群废物!”
“... ...”
“哈德姆先生呢?请他出手... ...”
“哈德姆... ...正和公爵阁下... ...理查德公馆... ...”
“跑了又怎样?我不信她能十分钟离开普耶尔地区,你找护卫队的哈曼警长,就说我们这失窃了,申请封锁地区寻找窃贼!至于哈德姆那边,我亲自去公馆请他!他送来的两个人不也被放走了吗?只要他还要用我这的渠道,这点面子总得给我!”
楼上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
听到脚步声往左面走远,宋春驰说:“看来有人带我们去找哈德姆了。你说,哈德姆和席恩会一起聊些什么?”
这里是不能待了,万一有人来找到,少不了又是一场你追我逃。
乌衔秋说:“跟上看看。”
出了更衣室往左,墙角有个侧门,出去是条阴暗的小巷,顺着小巷走到明亮的街道前。行人来往,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他们。
宋春驰转头看了看,他们出来的这栋建筑外面挂着招牌,写的“布鲁克商行”。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商行里快步走出来,扣上帽子,钻进一辆马车,吩咐说:“去理查德公馆。”
路上行人较多,马车走得不快,两人悄悄跟在后面,一路到了一座高大漂亮的公馆前。
布鲁克商行老板下了马车,向门口守卫报了姓名来意,被守卫迎了进去。
宋春驰和乌衔秋对视一眼,从正门估计进不去,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到了围着公馆的围墙上。
近四米高的围墙,下面四十公分是砌着白色瓷砖的横柱,上面是三米多高的黑色铁栅栏,顶上突出尖刺。
宋春驰打量了一下,“这好上吗?”
乌衔秋点头:“能行。”
他伸手过去,示意宋春驰把绷带扎紧点。
宋春驰边扎边皱眉,“要不试别的办法?他们不一定会谈到关于香料的事。”
他怕再这样下去,这手伤永远好不了。
乌衔秋在打量那两个门卫,说:“你帮我吸引他们注意。”
“好。”宋春驰答应得干脆,说完才懊恼,“这契约太变态了,我只能听你的话啊。”
绷带弄好,乌衔秋右手解着马甲的扣子,左手轻轻推他:“别抱怨,去吧。”
宋春驰往另一侧跑去,看到围墙附近的楼下有几个小萝卜头在玩足球,眼睛一亮。
“嘭!”
足球撞上围栏发出声响,两个门卫顿时转头看去。
“嘭!”
第二下足球很快续上,门卫马上过去,呼喝起来:“谁在那踢球?走开走开!”
另一边,乌衔秋在听到第一声响时,把脱下来的马甲甩上栅栏顶部,随即后退了段距离,疾步冲上,脚下一踩横柱,借力之后再踩栅栏,双手隔着马甲抓住栅栏顶上的尖刺,脚掌一撑腰一拧,长腿直接跨过栅栏,整个人翻过围墙,轻灵落在了草地上。
宋春驰在对面看他进去了,惊叹又放心,抬头笑着和那两个门卫赔礼道歉,“小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他们离开,对不起啊。”
转头就故作严厉,“怎么能在这踢球呢!快走,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们!”
足球被抢了踢还被骂了的小萝卜头们:... ...
呜哇大人欺负小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