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正殿内，姜琬打了个哈欠。
    “困了？”李其琛问。
    姜琬点了点头，要是旁的嫔妃恐怕还会装模作样的说嫔妾不累，可姜琬忍不了了，她每日都要午睡的，今日为了吃瓜，觉也没睡，跑来重华宫给毕采薇当起了育儿嫂了。
    姜琬鼓了鼓嘴巴，想将手中的小肉团子放到奶娘手中，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这团子到了奶娘手中蛄蛹了两下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一使劲儿浑身都红了起来。
    “皇上～”姜琬委屈的看向李其琛，她的手臂酸死了，而且她想回去看阿宝了。这小团子就是个高需求宝宝，熟悉了姜琬的味道所以才一直要她抱，其实只要奶娘前期多注意，多哄，等她熟悉了奶娘的味道之后便能让奶娘抱了。
    李其琛拉过姜琬的手腕轻轻的揉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对旁边手足无措的奶娘道：“哄好公主。”照顾公主是奶娘的职责，在李其琛看来这奶娘已经是失职了。
    孩子虽然非姜琬不可，但也没有赖上她的道理，她自己还怀着身孕呢，还要抚养阿宝，自然也没有精力来照顾旁人的孩子。
    “朕送你回去休息。”他伸手抚了一下姜琬的头顶，“半天没见阿宝了，也不知道他闹不闹。”阿宝闹觉的时候会让姜琬哄他，今日姜琬不在，李其琛怕他哭闹不休。
    “好。”姜琬不是圣母，虽然毕采薇的孩子很可怜，可是她有自己的亲娘，轮不到她来操心，况且她还有自己的孩子要顾呢。
    晚间又开始落雪了，积在地面上，即便是宫人们不断的清扫，路面还是残留了一些，有些滑。姜琬扶着映雪的手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生怕滑了跤。
    李其琛停住脚步，向姜琬伸出手，姜琬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蒙蒙的，看不清的他的神色，她低头，伸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李其琛握住姜琬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身侧，缩短了步子带着她走。
    握住她的大手很温暖，扶住她腰的手也很健壮，像是可以停靠的港湾一般。姜琬抬头可以看到李其琛优越的下颌线，薄唇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淡淡的，想亲。
    “看路。”他低声提醒。
    “哦。”姜琬连连不舍的收回视线。哎，今日也是被美色诱惑的一天，这二胎怀的，让她像个色鬼。
    姜琬低下头，乖乖的扶着他的手走路，李其琛余光看了一眼她，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宫人们在前面打着灯笼，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养心殿，到门口了姜琬才想起来他们为啥不坐暖轿啊。
    “啊～”阿宝的嗓音惊雷一般在殿门口响起，这小子竟然在殿门口等着他们呢。
    姜琬：“阿宝～”
    阿宝：“妃～”
    姜琬：“阿宝～”
    阿宝：“妃～”
    李其琛一脸黑线的看着她们娘俩，唱戏呢。
    姜琬一把将好大儿抱进怀里，吧唧吧唧在他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口，“好宝宝，想母妃了没？”
    “想。”阿宝奶呼呼的说=道，然后仰头看向李其琛，将自己的白嫩肥美的脸蛋凑了过去，“爹爹，mua～”
    李其琛笑着蹲下身，捏了捏阿宝的脸蛋。让阿宝亲他可以，但是让他去亲阿宝，他有些难为情，不能做到像姜琬一样自然下嘴，像什么样子。
    “爹爹，爹爹～”阿宝拽着李其琛的衣服，将自己的脸蛋凑的更近，撒娇让李其琛亲他，“mua～”
    李其琛被阿宝磨的有些心软，他手掌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人们忍着笑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李其琛跟做贼似的在阿宝的脸上快速的亲了两口，亲完还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你是男子汉，往后不许这样黏黏糊糊的了，听到没。”
    阿宝才不管他怎么说呢，窝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蹭了蹭，“爹爹，困觉觉。”
    李其琛心疼他下午自己一个人带着，将他抱了起来，大手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哄他入睡。阿宝果然困了，不一会儿小呼噜声就起来了。
    “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歇着吧。”李其琛小声的随着打瞌睡的姜琬道。养心殿很少留宿嫔妃，但李其琛不愿意姜琬再折腾一回回永寿宫了，索性就都留在养心殿睡。
    姜琬困得眼皮子都张不开了，李其琛哄阿宝的嗓音对她也是无差别攻击，她也昏昏欲睡。听到李其琛这样说，她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走到李其琛身边倚到他胳膊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睡了过去。
    李其琛右手抱娃，左手还得扶住姜琬，无奈一笑，轻声叫来了李德海抱走阿宝，他弯腰将姜琬公主抱进内殿。
    寿家的三个男丁根本就不扛打，刑罚没上几样呢就将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清楚，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列了个清楚，连同那些陈年旧事也都吐了个干净。
    皇后倒是没人审问她，不过她被幽禁在坤宁宫，不过是等着结果出来罢了。坤宁宫的宫人倒是嘴严，那康大海过了好几遍刑也没吐出一个字儿，倒是他徒弟毛华清，受不住，交代了，那产婆和医婆就是他经手安排的，其他历年阴司也都交代了不少。
    所有的罪证罗列好呈到李其琛的案头已经是十日之后了，李其琛看完没发一言。第二天大朝会时便宣布废后。
    这十天时间早就足够有心人去打探消息了，因此朝中大臣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于是当李其琛拿出整理好的罪证给他们看时他们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只不过还是要感叹一声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是一国之母了，竟然还想着再进一步。
    正常来说，废后关系到前朝后宫，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皇后所出的孩子是嫡子。
    依照古代的宗法继承制度，嫡子具有优先继承权。因此皇后名下的嫡皇子就与朝臣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历朝历代废后都是极少见的事情。
    可如今的皇后没有嫡子，甚至在姜琬生出阿宝之前，李其琛他就没有皇子，朝臣之中本就没有和皇后深度利益捆绑的人，之前拉拢的几个也都是在阿宝出生前押宝嗣子的，阿宝出生后，这些人也都偃旗息鼓，观望起来。
    如今朝堂之上，死保皇后的人真没有，就算是同寿国公府交好的人也都不敢轻易发声，生怕自己也被扯进这桩事中。寿国公府的姻亲们也都忙着断尾求生，忧心会不会牵连自家，哪里还有心情为寿家求情。
    于是废后的事情就这么顺利的通过了。
    李德海展开圣旨：“皇后，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有无将之心，欲混淆皇室血脉，危及社稷，不可以承宗庙，母仪天下，其废为庶人。”
    李德海看着眼前颓靡如同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的寿庶人，同那年封后大典上雍容华贵的人判若两人，他心里叹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也是自食恶果了。他笑着将圣旨递给她，“寿庶人，接旨吧。”
    “哈哈哈。”寿映之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这一辈子都在追求权势富贵，也被这权势富贵桎梏一声，汲汲营营，争来夺去，终究是一场空啊，一场空，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看她这癫狂的样子也不会过来接旨了，李德海将圣旨放到她前面的地上，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也关住了寿映之凄凉的笑声。
    唉，这落雪的天儿，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