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合情合理，谁也没觉得不对。
于是，姜挽月从容地带着人走出了大殿。
凌澜是从后门出去的，姜挽月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招来了一个小童子问他。
“凌仙子住在哪里？”
小童子指了指后殿二楼靠左边的房间。
姜挽月看着小童子所指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
“凌仙子住过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吧？她身体一直不好吗？还是说，就是最近几日才不舒服？”
小童子想了想才回答：“好像就这几日吧？”
说着他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凌仙子对吃食很挑剔，送来的饭菜她总是吃不完。有两回我看到她还吐了。这饭菜是我师兄亲手做的，太上皇都没挑，她反倒挑上了。”
小童子抱怨不已。
太上皇当初打定主意要出家，连一直跟着伺候的太监总管都不肯带，宫女内侍全都赶了出去，一心一意要苦修。自然，这饮食起居，也都是跟着张饶一起。
两个小童子在山里的时候就是伺候张饶的，多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是太上皇呀！而且，太上皇对他们态度亲切，也从不挑剔抱怨。
可对凌澜，他们意见就大多了。
小童子还说了一些别的事，最后忍不住道。
“皇后娘娘，这凌仙子既是太上皇的妃嫔，就应该和其他太妃太嫔们住在一起才对，您说呢？”
这言下之意，是想让姜挽月把凌澜带走。
姜挽月笑了起来。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小童子很是失望。
但紧接着姜挽月又开口：“不过嘛，若是你帮我个忙，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小童子眼睛一亮。
“娘娘您说。”
“待会儿我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有一些是给凌仙子的。到时候你帮我注意些，看凌仙子是什么反应，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这不是什么难事，也没什么隐秘，小童子爽快地答应了。
姜挽月朝杏儿几个招了招手，往后殿的二楼走去。
宫女上前敲了敲门。
“凌仙子？凌仙子？我们皇后娘娘过来看您了。”
屋内原本还有些声响，宫女的话一出口，反倒一下子没了声音。
片刻后，凌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身子不适，不宜见人，还请皇后娘娘回去吧！”
宫女按着姜挽月吩咐的继续敲门。
“凌仙子是哪里不适？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不必了！”
凌澜急急拒绝，停了一息后才接下去。
“只是天气炎热胃口不好而已，没什么大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诸位请回吧！”
宫女转头看向主子。
姜挽月挥了挥手，朗声道。
“既如此，那仙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扬手一招，带着人离开了后殿。
回到大殿，李策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姜挽月上前朝太上皇屈膝一礼。
“父皇，时间不早了，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夫君处理呢！”
太上皇像是才回过神来。
“啊……对对对，你瞧我都忘了时辰了。”
李策立马站了起来。
“那儿臣明日再过来看父皇。”
太上皇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李策拉着姜挽月快步走出了大殿。
上了轿辇后，李策忍不住嘀咕：“这张饶也不知道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
姜挽月其实能理解。
这太上皇当了几十年皇帝了，什么福都享过了，美色、权力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他想要追求别的东西。
方才张饶讲道，她听了几句，发现说的都是如何修身养性、延年益寿之类的。
姜挽月不禁想到，按照前世的发展，再有一年太上皇的寿命就到头了。或许和张饶修行，能让他活得久一些呢！
只要他不掺和朝政不乱来，寿命长一些也无妨。
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李策不一定这么想。
所以，姜挽月没有开口。
等回到两仪殿，姜挽月立刻叫来了汪钧。
“汪公公，劳烦你待会儿去一趟三清殿送些东西。太上皇在那儿实在是太俭朴，本宫瞧着都不忍。”
汪钧躬了躬身。
“娘娘孝顺。不知要送些什么东西？”
“单子我都列好了，你叫人准备就是。”姜挽月一个眼神示意杏儿把单子递过去，接着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对了，那位凌仙子也在，后面那些是给她准备的。女儿家，和几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汪钧没有多想，领了单子就退了出去。
姜挽月屈指瞧着扶手，目光投向门外，看着湛蓝的天空，眼底光芒闪烁。
汪钧办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复命了。
没多久，那小童子让侍卫带了话。
“凌仙子看了看东西，突然脸色大变，把一个盒子从窗户扔了出去。”
这侍卫也机灵，听了小童子的话后，还跑去把那盒子找了回来。
此时此刻，姜挽月面前，就放着这个雕刻着梨花的锦盒。
姜挽月叫人打了赏，让人把侍卫带了出去，然后，才打开这锦盒。
里面装着几块漂亮的香料块，每一块都做成了梨花的样子，很是雅致。
蜜儿跺了跺脚。
“这凌仙子也太过分了，这四君香用的都是顶级的香料，做法复杂，整个宫里都没多少，娘娘好心好意送她，她居然给扔了！”
姜挽月却一点都不意外。
这本来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拿起一块香，凑近鼻尖闻了闻。
浓郁的麝香气，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这四君香，用了几十种不同的香料，但其中占比最大的四种，分别是沉香、檀香、龙涎香和麝香。
凌澜显然是认出了这香，知道这里头有麝香，所以脸色大变，立刻把东西扔了。
如此忌讳，可见凌澜是真的有了身孕。
姜挽月脑海中浮现出她那捂嘴跑开的样子。
当时就有所怀疑了，现在，可以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姜挽月送这东西，并不是要她滑胎，不过是为了试探。
这么小小的几块香料，不会让人突然小产。
可试探是试探出来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疑惑。
凌澜为什么要掩盖自己有了身孕的事？
难道说，这孩子不是太上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