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的话刚一出口,就见面前的男人一副狰狞的面容,这架势似要将他看穿。
只是,他反应很快,立马就收起刚才的模样,只是低下头,浑身颤颤巍巍道:“你去......哪?”
沈隽盯着他怪异的行为,他的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但嘴上却是重复了自己的话,“去一家疗养院,名字叫“太阳花”。”
男人那被岁月刮伤的脸上透露出一抹震惊,但这次更快的被掩盖下去。
只是一瞬的恍惚。
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某个方向,“知道,这附近就一家疗养院,只不过......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要去那里?”
见他心态趋于平稳,旁边站着看了半天的宋淮止笑着走上前来,他指了指沈隽,眼里藏着看不明的笑,“不瞒您说,我们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也是经过朋友推荐,这才知道这边有家疗养院。”
“疗养院哪里都有,怎么偏偏要来这里。”男人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明显是在怀疑他们的行径。
但宋淮止依旧好脾气的笑了笑,“我们家附近疗养院的孩子都是附近居民遗弃的,哪天孩子要是记事了想回去,那我们岂不是白养活那么大......”
男人的背脊突然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随即用那依旧与身子不符合的声音说着,“哎......外面冷,进屋说吧。”
在进屋的那一刻,他顿了一下,终是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余生,劫后余生的余生,你们可以叫我余生叔。”
木屋顶端萦绕着烟雾缭绕的香气,顺着屋顶上空打开的顶窗向外宣泄而去。
但这房子设计的精妙就在于,灶台有烟却不呛,木窗紧闭却亮堂。
沈隽环视着木屋里面的陈设,小小的屋子里摆放着很多的木架,上面放着很显眼的瓦罐。
这一观察让他瞬间起了警惕之心。
只是距离木架太远,上面又盖着一层棉布,倒是认不清瓦罐上的花纹。
“沈队......”宋淮止扯扯他的袖子,眼神所及之处正是高高的木架。
沈隽点点头,他明白宋淮止是什么意思,便笑看着正在搅弄汤锅的余生,“余生叔,你收集这么多的瓦罐是要做什么呢?”
“那个啊......”余生的脸上浮现一抹老实的笑意,“这里不比外面,很多吃食都不能长久的放置,所以凛冬前我都会储藏一些新鲜蔬菜,一些放于地窖保存,另一部分就做成腌菜,这样能平稳的度过寒冬。”
见他语气平淡,面色自然,沈隽心头的疑虑消除了些,“......这样啊。”
“来,你们快坐,现在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这山里,早晚温差大,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做准备。”余生搬了两把木凳,笑着招呼两人。
宋淮止接过两把木质的椅子,对着男人道了谢。
“而且,你们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我刚摘的菱叶子。”余生笑看着沈隽,眸底深处似藏着一抹温情。
“菱叶子?那是什么?”宋淮止不解,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余生拍拍脑门,笑着解释道:“你看我把这忘了,其实啊这草叶子是我偶然发现的可以食用的蔬菜。后来几经试验下,发现它还有除湿养胃的效果,比外面医生包的药好太多了。”
“只是这草叶子只在白龟山有,而且每年产量极少,不好培育,所以才说它宝贵。”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雀跃,他站起身,指了指身后的那个菜篮子。
沈隽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这东西看上去确实不像一般的蔬菜。
叶子是呈菱形,一片一片堆砌在一起。
小巧可爱,晶莹剔透。
他对这些草药植物什么的不感兴趣,想问些其他的,“您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余生脸上浮现一丝讪讪的笑,“......对啊,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
他话锋一转,反问道:“不过我看你们两个都这么年轻,为什么要领养孩子呢?”
“不小了,都要奔三了。”宋淮止谦虚一笑,他比沈隽小,但没关系。
该大的大就行了。
“小,小着呢......”男人小声地嘟囔了两声,没有人听到,“你们......一块领养?”
“嗯,我们想一起领养一个。”宋淮止回答的干脆,且认真虔诚的模样倒是让人难以怀疑的他的真情。
沈隽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被手心的动作打住了。
余生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你们......”
“没错,余生叔,我们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宋淮止拉起沈隽的手,满目温情看向对方,这架势像是下一刻就要跪地求婚。
“额......”余生看着对面的两人,他眼神微暗,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你们父母......同意吗?”
“我是孤儿。”沈隽看着黑色大锅里冒着的怔腾腾的热气,轻轻的开口,“后来有个人来把我领回了家,再后来他也去世了。”
听到这话后的余生猛然站起身,他一脸的怔愣。
“你怎么了?余生叔?”宋淮止眯着眼,想要从对方的面容里看到些别的东西。
过了片刻,余生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他猛然的转过身,走到铁锅旁,背对着两人,“没事......那你这么多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还行,走着走着就这么过来了。”沈隽的话音落下整个屋子瞬时安静了下来。
男人将手中的铁锅端了下来,放在木桌旁的一个方形架子上,“喝碗汤,暖暖身子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