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止看着那锅内的绿油油的汤水,并未立即起身动作。
“家里没多余的人,就委屈你们用这盆了。”余生将大若脸盆的木盆端了过来,面上有些窘迫。
“没事,我们自己来盛。”宋淮止率先起身,他气定神闲的舀了两碗,背对着沈隽递了过去。
沈隽看着这碗绿油油的冒着热气的神秘汤汁,忍不住皱眉,顺道给他打着口语,“真的要喝吗?”
宋淮止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饮而尽,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绿汤的味道出奇的好,又鲜又浓,甚至喝下去的那个瞬间,整个人五脏六腑都是温暖的,体内的浊气也似要顷刻吐出。
好不惬意!
“这汤好喝的。”沈隽不由得称赞出声,连一贯对吃食不怎么讲究的他都觉得这汤不错。
见他喜欢,余生也很是开心,“嗯,冬天喝这些东西最暖心,出去一晌也不觉得冷。”
他似乎很喜欢谈论这些花花草草。
很快,一锅汤就这样被解决掉了。
“这白龟山除了没有米,其他的都可以有更好的东西替代。等会儿你们出去后往南开,很快就可以看到大路。大路往东走,那个疗养院就在路的南面。”
这话说出来,很明显就是逐客令了。
“余生叔,您怎么不出去,往外面看看?”沈隽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他突然问着。
“习惯了......而且现在出去,像我这样的人又能做什么呢?”余生的话让人忍不住叹息,外面的世界确实繁杂,又危险又安全。
而且,看余生走路,他的右腿有些跛,脸上也留有很多疤痕,在他的身上还有着很大的草药味。
看起来已经是一个需要依靠药物维持生命的人。
所以,外面的世界于他,不如继续停留在此,好不快活。
“现在白龟山正在开发中,你对这里这么了解,出去做一个技术指导员是完全没问题的。”宋淮止想的倒实际。
只是他的腿跛了,怎么能做山间向导呢?
“不了,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安身处,你们既然已经喝完了,就抓紧时间走吧。这大山里面天黑的快,你们能在傍晚前赶到就不错了。”余生转过身去开始收拾碗筷,一副下逐客令的模样,和刚才的慷慨好客完全不同。
但两人显然是被他的这番话给吓到了,明明出发前查地图,六七个小时就能到,这怎么还有这么远?
真的是走错路了?
“这么远?”宋淮止有些讶异,“不是说穿过白龟山就到了?”
余生转过身,看了宋淮止一眼,解释道:“你们的导航出错了,这里还是在白龟山的深处,许是先前一直在山里打转,公路在外围,出去后按照我说的,很快就能上大路。”
两人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走错路了。
“上了大路就快到了,你们......快走吧。”余生将放在木屋门口的一个背篓拿起,对着他们招招手,“趁着天还早,我再去挖些冬天的储备。”
“好,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这是一块机械手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指南针,而且这块表您平日里也可以看时间用。”宋淮止看了眼自己的全身,终是豪气的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表褪下,递给面前的男人。
余生看着宋淮止手中的黑色的表,他凝眉有些犹豫。
沈隽也皱皱眉,不太明白男人的意思。
很快,余生就摇摇头,拒绝道:“不了,这东西我用不上。”
“别,您这一碗汤虽然在这白龟山不算什么,但是拿出去,那绝对是极致的天然补品,这手表不贵,我也纯粹是感谢您今天的指路,不然我们俩就是转个两三天也见不得能绕出去。”
宋淮止也没等余生接过来,他挂在旁边的篱笆上,笑着和身后的男人挥手,“余生叔,有缘再见。”
“再见,谢谢您的汤。”沈隽也点头示意,和他打着招呼。
“嗯。”
两人匆匆的和男人告别,开始往来时的路
走着。
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身后的一双眼睛灼热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返程的路上,沈隽抱臂前行,满脸的不解,“你为什么要送给他一块表?”
虽说确实应该感谢对方的好心,但是这送表也太怪异了些。
“沈队,你不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吗?”宋淮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
“嗯......”沈隽疑眉沉思着。
蓦地,他点点头,“是有些奇怪,但是像这些隐姓埋名居住在深山的人,都应该有些自己的坚持吧。”
“不,他不是这里的人。”宋淮止摇摇头,满眼的犀利,他脚步放慢,看着沈隽,轻声道:“他是受困于此的。”
“为什么!”沈隽诧异,问道。
“在进屋子的时候,我大致的看了一下屋内物品的放置。”宋淮止勾了勾唇。
“你是说那些瓦罐?”沈隽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宋淮止却只是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你没看出来也确实是可以理解。”
沈隽:“?”
“对于平时喜欢摆弄自己屋子的人来说,他的摆放很有讲究,有着自己清晰的划分区域思维。”宋淮止故作神秘道,满眼都是得意。
“不是,就一个放置你就想到这么多?”沈隽白了白眼。
这人是在讽刺他平时的不修边幅,对这些外在的东西向来不怎么注意。
“当然不是,你回忆一下,在他木屋的最后面放置着一张木桌。上面有个东西让我觉得他不像是这深山养育出来的。”宋淮止收起笑容,眼眸微眯。
“什么?”沈隽问。
“那是一个粗制的木笔。”宋淮止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物件细节,当时第一眼见到时,他也觉得惊诧,但相处下来后,这种感觉又很快消除。
“笔?你开玩笑呢吧,这地方怎么会有笔?”沈隽不太懂这些文人,但看余生那样子,完全不像是读书人。
“对啊,我当时见了也觉得奇怪,而且那笔看起来像是仿制西洋人用的鹅毛笔。”宋淮止的声音极淡,语速很快,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
“他怎么可能......”沈隽喃喃出声。
“对,所以一个长居深山的人为什么要用笔,他要写什么?但这只是我觉得第一个违和的地方。”宋淮止给出解释,却让人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第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