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宿陶有些迟钝,之前倒是没回答过这样的问题。
见他停顿,裘于思的笑意加深,自顾自说着,“夭夭曾给我们传递过一个讯息,她说你从小就在这家疗养院生活,这句话很轻易的就给人下了一个断论,你知道是什么吗?”
似乎是感受到裘于思身上带有的危险气味,宿陶微微抬头,那只黑漆漆的左眼显露在头顶的灯光之下。
他摇摇头,依旧是相同的神情。
裘于思戳了戳本子,给出答案,“这说明你是个孤儿......”
“所以,在之前你的供述中我们对你的动机产生了怀疑,这也是我们怀疑你的第一个点。”
面对裘于思的质疑,宿陶支支吾吾着,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这个......”
听到他们问询的沈隽也在此时转过身来,顺着他站着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宿陶的侧面。
他看到这个跛腿男人的腿颤动了两下。
看得出来,他已经慌了神。
裘于思并未给他休息的机会,只是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第二点,你说你的母亲死于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所以,你才会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去惩治这些人。”
“但是你依然忘了一个问题。”
裘于思的声音不紧不慢,但总给人一种莫有的压力,让人不得不提高所有注意力。
“什么问题?”宿陶坐直身子,他觉得自己脸上的那条疤此时火辣辣的,甚至还牵动着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
他极尽的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
但对面的人就像拥有魔力一般,让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被牵着走。
“时间。”裘于思将自己的笔记本摊开,上面画着时间线。
“你的母亲如果真是在五年前丧了命,那就说说明她五年之前就一直在疗养院工作。但是经过我们的排查,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一个人符合你的这种情况。”
“所以,你在说谎!”
面对对自己母亲的质疑,宿陶终是忍耐不住,他面部开始变得狰狞,甚至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疗养院的资料在五年前就已经被烧毁,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我母亲的资料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就被烧毁了!”
面对他这般暴怒的神情,裘于思将本子合上,面容淡漠回答他,“我们不用断定......因为你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死。”
?!
这下即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打算的宿陶也不得不停下这暴动的心神,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你!!”
突然,一双手按压在他颤抖的肩头。
一下就将他那暴动的心神给压制住,他慢慢的回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沈隽看着他的面容,语气沉重道:“十年前你被歹徒从楼顶上推下去,是你母亲以秘密相逼救下了你,而你因为大脑重创,失去了记忆。”
“但正是因为这些,你才得以活下来。”
沈隽慢慢的说出真相,却见宿陶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沈隽将手机打开,里面是一张前不久刚拍的照片,“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她不希望你因为愧疚活一辈子。”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宿陶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他颤抖着身体,“是吗?”
紧接着,他又突然狂笑起来,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
裘于思的笔尖敲打着桌面,唤醒了屋内的几人,“你明明早就知道你的母亲并没有死,所以为什么还要站出来顶罪?”
这第二点,自然成了证实宿陶不是凶手的关键点。
过了很久,眼前这个看上去异常沧桑的男人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干哑着喉咙,双手掩面而泣,“因为......这是我的命。”
“是我从一开始就要赎的罪。”
很快,他便慢慢道来自己的故事。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来得迅猛,我跑进楼里救人,阴差阳错下跑进了密室。那些密室里关着很多人,她一眼便认出了我,但我却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从那之后,我一直丢失的记忆也随着夜晚的难熬,慢慢的回来了,等我想起当年的记忆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救她,也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后来为了能和她再次取得联系,我就主动申请为疗养院做饭。在那些饭里我会特意选一些小时候她给我做的饭菜,想着有人送饭的话,一定能送到她的手上。”
“果然,没过多久后,我就在一个碗上发现了她留给我的记号。”
“记号?”裘于思感到惊叹,在笔记本上重点标注了一下。
宿陶点点头,“那是一个只有我和她可以看懂的密码,也是我们小时候共同的回忆,密码上说,让我每天晚上都去楼上走走。”
“所以,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我就会慢慢的爬上楼层,听到了她留给我的信息。”
听到这些,裘于思和沈隽的脸上都显露出震惊的神情。
似乎不太懂他们之间究竟是如何做到传达讯息的。
宿陶没等他们问,便自己主动交代了全部,“这家疗养院的每间屋子里都有排水管。管子是铁质的,下面的人如果敲打会传出声音,我知道她被关押的房间,也知道你们可能不太会相信,但我们就这样互相交流着。”
沈隽和裘于思对视一眼。
或许,这是他和母亲之间专属的回忆。
也正是因为此,才让那位母亲在地宫里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更没有被无休止的黑暗所侵蚀心灵。
也成了受害者中唯一的正常人。
“她都告诉了你什么?”沈隽问。
说到此,宿陶脸上浮现一抹苦涩,“母亲告诉我说,让我不要想着去复仇......只要我好好的活着,一切就好。”
裘于思抓住关键,他能察觉到对方话中的真诚,“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去复仇,为何现在又愿意主动揽下所有的罪过?”
面对这个问题,宿陶摇摇头,很是坚定道:“警官,你们不要再劝我了,不管如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的懦弱,才促使所有的惨剧的发生,所以我应该为这一切赎罪!!”